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微风拽动窗帘,带来阵阵凉意。
墙上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可闻。
良久,张医生开口说道:“你想问的是,如果在梦里死了,现实中会不会也死去,对吧?”
江无疾沉默,不置可否。
张医生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出正确答案,两个主要观点各有各的说法。”
江无疾:“什么说法?”
张医生:“第一种观点认为会,持有这种观点的人,是将大脑与意识之间的关系作为佐证,意识是大脑产生的,如果一个人完全失去了意识,那证明他的大脑也已经停止了运转,又或者进入深度睡眠,你可以理解为死亡或植物人。”
“另一种观点认为不会,他们的依据是根据量子力学的理论,认为人的意识和人体本身是相互独立的,即便大脑停止运转了,意识也还依然存在,并以量子的形态存在,不会消失。不管是梦中死亡还是现实离去,都不会干扰到另一方,他们甚至认为梦境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听到最后一句,江无疾的眸子不禁收缩了一下。
‘梦境,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张医生:“虽然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一个百分百正确的回答,但我个人还是希望,不要在梦境中死去。”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吗?”
江无疾点点头,准备和医生说明情况。
然而,当他张口想说时,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怎么了?”张医生连忙倒了杯水,递给江无疾。
喝下水后,江无疾说道:“我说不出话……”
张医生:“……”
江无疾:“诶?我怎么又能说话了?张医生,我梦到……唔,唔!”
“……”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说梦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江无疾面色有些发白。
“别紧张,只是梦,不需要有心里负担,慢慢说。”张医生在一旁耐心说道。
江无疾点点头,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重新开口:“我,我梦见,我……唔,唔唔!”
“不行,我说不出口,我一定又被控制了,一定是这样!”
“控制?被谁控制?被什么控制?”张医生问道。
江无疾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唔。”
江无疾想说“女尸”两个字,但就是说不出口。
这种仿佛被人扼住脖子的感觉,让江无疾的脸迅速涨红。
随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一根根血丝开始在眼白蔓延,视线也逐渐扭曲。
“江无疾!江无疾!!!”
张医生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恍恍惚惚中,好像看到了小姨,似乎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随着周围景物的变幻,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等眼前重新变得清晰,看到的却是发黄的帐幔。
透过帐幔,能看到桌边坐着一个人,很瘦,还有些驼背。
紧接着肚子毫无预兆地一阵翻涌。
“呕!”
江无疾一个翻身爬在床边,呕吐不止。
黑色的液体,混着各种不可名状的碎物,溅了一地。
“徒儿,你终于醒了。”
村长快步走来,脸上挂满了担忧。
又回来了,我又回来了……
这到底是不是梦?!
我到底怎么了!!!
“徒儿?徒儿?……”村长轻声呼唤着。
半晌,江无疾看向村长,虚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啊你。”
村长将江无疾搀扶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昨夜吐纳时,你引动了炁流,天赋虽极佳,但万事不可操之过急,第一次吐纳就想凝聚炁元,这不,物极必反,昏过去了。”
凝聚炁元?我什么时候凝聚炁元了?江无疾有些茫然。
这时,村长拿出几枚黑漆漆的丹药,说道:“把这些吃下去,对你有好处。”
虽然有些不愿,但在村长的注视下,江无疾不得不将这些丹药吞服下去。
随着丹药入体,一股股阴冷的寒流开始在体内滋生。
江无疾能清晰的感应到,这股寒流正不断冲刷自己的五脏六腑,四肢,最后尽数汇入丹田。
少时,先前那种虚弱感便消失殆尽。
现在除了感觉有些冷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说是精力充沛。
“如何?”青玄子问道。
江无疾从床榻上下来,作揖道:“多谢师父赐药,好多了。”
察觉到江无疾的变化,村长连连点头感叹:“你的体质比为师想的要好,不错,不错。”
“既然没事,那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村长摆了摆手。
江无疾:“是。”
来到屋外,明明是早上,天色却依旧沉闷。
乌云一层叠着一层,将太阳完全遮挡起来。
经过祠堂院落时,江无疾下意识看向了昨晚棺材和花桥出现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物,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按村长的反应,他昨晚似乎并没有看到棺材和花桥。
难道昨晚只是我的幻觉?做梦还能出现幻觉?
再扫了一眼院子,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离开祠堂,江无疾直接去了村口,想要找找前天下午红白事的蛛丝马迹,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因为身份的转变,村民们对他都变得极为尊重。
但相比这些,江无疾更关心的是这地方到底是不是梦境。
太真实了……
正午,江无疾来到了后山。
木屋外的祭坛已经搬走,周围也空荡荡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惨淡的光线笼罩在这里,让原本就死气沉沉的后山变得更加诡谲。
望着那间孤零零的木屋,江无疾眉头微微皱起。
祭祀时发生的事情,让他很好奇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瘟神这种东西,总不可能真的存在吧?
“或许弄清楚木屋里到底有什么,心结解开,这梦境也就散了。”江无疾喃喃了一句。
随着距离木屋越来越近,门口泥土的颜色也愈发清晰。
那是一种红到发黑的颜色,并且呈粘稠潮湿的状态,和其他地方的泥土完全不一样。
等到门外时,江无疾却顿住了脚。
“按照张医生的意思,如果我在梦里死了,现实中也有可能死亡,或者变成植物人。”
“万一这屋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那……”就在江无疾犹豫时。
“吱嘎——”
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