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芳就是看准了陶晚不会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去的。
因为两人心知肚明,陶晚和尹青柏确实一前一后来过这茅屋。
陶晚笑了笑:“哪个田埂?说清楚点。”
刘小芳指着尹家庄最高地势的小路,正是大院村往尹家庄海带丝厂走的那条:“就在那,我一开始就是在那里喊的大家伙。”
刘小芳对于尹家庄人不熟悉,她也说不出到底谁能给她作证。不过当时她确实是上了地边上才开始喊人的。
陶晚看着那远远的田埂,道:“你是一看见我进去就开始喊了吗?”
“我是看你进去好一会不出来,才喊的!”
刘小芳倒是有那么点小聪明,说辞滴水不漏。
尹家庄的村民们默不作声,他们一边出于对陶晚的认可,觉得她不会光天化日跟尹青柏在小茅屋里偷着干那种事,但是刘小芳信誓旦旦的,又不像是说谎。
陶晚看向大家,笑道:“那可奇了怪了,从那边到这的距离可是比柏哥那块地近多了!”
自己的村,路有多远大家伙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你什么意思?”刘小芳见陶晚淡定从容的神色,不由慌了。
“我的意思就是,就算我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在你们过来之前跑到地里去。大家伙,有人戴表了吗?”陶晚问道。
“我带了。”
说话的是个干瘪高挑的老头,他端起左手,腕上的合金手表又宽又粗,表盘厚重,还因为劳作磨损地十分模糊。
但能拥有一块手表,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大家都往他那边瞧,这老头说道:“我在那边的地里头,是看大家伙往这边跑,说是有热闹看,我们就跟着过来了。那时候差不多十点一刻,差不了。”
陶晚道:“栓叔刚才在柏哥地里看见我了,我因为坐在地上衣裳脏了回家还换了身衣服。”
“这没错,衣裳是换了!”在一边的栓子叔立刻出言作证。
陶晚便道:“现在才十点半,从这个茅屋到柏哥那块地得走十分钟,从柏哥的地到我家里得五分钟,再走过来每个七八分也是不行的,别说还有我换衣裳的时间。这就有二十五分钟了。”
陶晚不认识刘小芳,她不知道名字,只是看着她:“你这个时间,对的上吗?”
这期间差了十分钟!
而这十分钟的时间差,是刘小芳从茅屋赶上田埂的时间,也是陶晚在茅屋里被耽搁的时间。
刘小芳撒了谎,正好给陶晚找到了空子。
村民们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是几加几还是算的清的。
他们一刻的时候才往这边走,陶晚就算再快也是从十点五分的时候出发的。
要么陶晚会飞,要么就是刘小芳撒谎!
一个事实容不下半点谎言,刘小芳撒的谎,成了陶晚撇清自己的证据。
“你这丫头咋回事,癔症了是?”
“你是跟陶晚和青柏有什么恩怨,害死觉得耍我们尹家庄的人好玩?”
大家纷纷叉腰指责起刘小芳来,刘小芳道:“不是的,不是,大爷,十点一刻是你往这走的时间,不是我看见的时间啊!”
她还在狡辩,尹家庄的人却不买账了:“少放屁,你就算从十点五分开始喊的,那点时间还不够青柏小子脱裤子的!”
有人开了黄腔,不止刘小芳,连陶晚都闹红了脸。
有辱村风,有辱村风啊。
“尹少青,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刘燕大着嗓门杀过来了,她听到尹青柏和陶晚在茅屋里私会的消息时头都炸了。
码头离这远,海带厂和海带丝加工厂的来的都晚。
赵悦和王兰香都关切地看着陶晚,见她神色坦然自若,稍稍放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个人诬赖我和柏哥,我根本不认识她。”
一听是诬赖,刘燕原本的担心瞬间消失不见,中气十足:“刘小芳,你在我们村作的什么妖!”
陶晚这才知道刘小芳的名字。
“我是亲眼看见的,她就是和尹青柏进了这个屋子里,呆了好一会才出去的!”
刘小芳有点发疯,陶晚恨不得她更疯,疯得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
可陶晚要顾忌自己和尹青柏的名声,特别是尹青柏,现在上面还在评定大学生的名额,万一有点风吹草动,哪怕能解释得清,都是一个危险因素。
陶晚再生气,也不敢拿尹青柏的未来开玩笑。
“你的时间漏洞我刚才已经阐述过了,我们村的人不是傻子,公道自在人心。”
陶晚看刘小芳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小丑,她的神态如同一个局外人,在讲故事一样自然。
对比慌乱无措的刘小芳,大家心中自然都有了偏向。
“就是,你把我们尹家庄的人当傻子吗?”
“能干干不能干滚,我们村还找不到个种海带的了!”
“人家俩的谣你也敢造,他们在镇上见义勇为得了俩奖状,还在我们村大队门口挂着呢!”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把刘小芳说的无地自容。
但她到底还存有一丝理智——没有把自己下药勾引尹青柏的事说出来。
她栽赃嫁祸不成,现在反而被大家伙当成笑话看。
不知道哪个小孩冲她扔了个石头豆:“不许你欺负小陶姐姐!”
有孩子开这个头,其他孩子也都纷纷效仿,他们扔的石子不大,还都往腿上扔,对刘小芳造不成伤害,但足够刘小芳吃痛的。
这些孩子干了大人想干又不好干的事,大人们只是象征性说一句,却没有上前阻止的。
“大家别扔了,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还是陶晚挨个按住了在场为她出头的小孩子们,她有点暖心,这些孩子年纪不大,但真的一点都不白瞎自己对他们的好。
刘小芳趁机赶紧跑,不管是大人们无声的斥责,还是小孩子们付诸行动的厌恶,都让刘小芳无地自容,她想冲破人群跑出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空口白牙诬赖好人,还想就这么走了!”
出声的是赶来的周娜。
这个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人,又站在道德制高点找到了发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