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的失踪,让谢银灯在寻找李安顺下落的事情上陷入僵局。
她多方打探过,还是没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最后也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自打谢银灯摆摊算命以后,她在玄阳宗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快,也越发顺遂,转眼就过去小半个月。
因为她算得准,从无差错,收费又不高,来找她算命的人络绎不绝。
这来来往往的,迂回峰山脚那块地都被踩得寸草不生。
谢银灯见时机成熟,就开始立规矩,每天只算三次命,算的内容不同,花费也不同,起步价也从原来的十块下品灵石变成一千块下品灵石。
这消息刚传出去时,她的算命摊子再次恢复成最初那种无人问津的状态,但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心中欲望,带着大包小包的灵石主动找上门。
他们争着抢着,都想得到那三个算命名额。
这日,谢银灯刚溜着十五走到迂回峰山脚,就看见不少人守在摊位旁,有人成群结伴,有人形单影只。
她现身后,那些人一窝蜂全部涌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师姐,我有三千块下品灵石,我要算我何时能突破金丹!”
“三千块下品灵石算什么,我有一百块中品灵石,谢师妹,你帮我算算!”
“谢师妹,你帮我!我的灵石都给你!”
谢银灯被他们围在中间,耳朵嗡嗡作响,吵吵嚷嚷的什么也没听清,就只看见他们的嘴在不停张张合合。
她蹙起眉头,轻咳了一声,围在她四周的弟子瞬间噤声,面面相觑看着她。
谢银灯扯过被他们挤到一边的十五,冷着脸走到摊位前,掏出三枚铜钱放在上面,“老规矩,谁要算的东西打动我,我就替谁算命。”
“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谁先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窝进椅子里,目光在人群里不断搜寻。
来的人确实不少,但没有她想看见的那位。
十五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可依旧招架不住这些人的热情,一脸难受地趴在谢银灯脚边,疯狂用前爪揉搓着快要聋掉的耳朵。
“老谢啊,不是我说你,你摆这个算命摊子,除了给他们算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算谁谁谁什么时候突破,谁谁谁什么时候喜结良缘!”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就为那点灵石?你要是知道,你随随便便完成一个言灵任务,就价值好几十万块下品灵石,你浪费这些时间干什么!”
十五越想越不明白,看着谢银灯的眼神也带着关爱智障般的怜悯。
谢银灯淡淡瞥它一眼,扭头看着勇于做第一人的年轻师弟,“你毕竟不是人,只是一头野驴,女人的心思,你就别瞎猜了。”
“就算猜,以你的智商也猜不中。”
“谢银灯,你……哼!”
十五被她这话噎得不轻,重重发出一声冷哼,就不再理会她。
谢银灯面上带笑,看着刚刚说完想算姻缘的年轻师弟,缓缓摇头,“下一位。”
“谢师姐,我想算寿命。”
“下一位。”
“谢师妹,我想……”
“下一位!”
……
连续十几声冷冰冰的下一位后,不少弟子都开始打退堂鼓,望着谢银灯的眼神又敬又怨。
这到底要算什么,才能彻底打动她?!
直到一位身穿紫衣的高大男人出现,谢银灯差点说顺嘴的“下一位”才换成“就是你”。
她抬头看着男人,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
男子五官端正,谈不上英俊,也称不上难看,中规中矩的相貌,但多看几眼,又会觉得很顺眼。
他身量很高,肌肉线条流畅,穿着整齐,一看就是自律又爱干净的人。
谢银灯抬手示意男子坐下,将三枚铜钱握在手心:“燕师弟不妨再说一遍,你要算什么?”
紫衣男人正是燕睢。
他扫视一圈,见其他人都自动离开,为他们留下空间后,才缓声开口:“我说,我要算我的死期。”
谢银灯若有所思地点头,收回视线落到一旁的十五身上,见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好似在质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燕睢会来算命。
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颇为愉悦,她之所以摆摊,就是为以后的言灵任务打基础。
所以,燕睢这不就自动送上门来,要她替他算命。
这样一来,既不用她费尽心思去接近任务对象,也不用绞尽脑汁想该如何预言,才能不让对方起疑心。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燕睢,但每见一次,心中总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既不是好感,也不是害怕,而是没来由的厌恶感。
谢银灯今天的言灵任务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向燕睢预言,说他活不过下月初七,也就是二十天后。
第二个,是向沈妄预言,说他晚上会失眠。
这两个任务其实都不难,但也不简单。
燕睢见谢银灯久久不语,眉眼间忽的闪过一丝暗色,随即又消失不见,“谢师姐算这么久还算不出来,不会是我病入膏肓,已经命不久矣了吧?”
病入膏肓倒是不曾有。
命不久矣却是真的。
谢银灯也没想隐瞒,直言道:“燕师弟说的对也不对,不过,你若是后悔,我可以就此止卦。”
燕睢表情一僵,眉头也紧锁起来,看着谢银灯的眼神里带着质疑和点点怒意。
他沉默片刻,重重摇头:“还请谢师姐解惑。”
谢银灯扯动嘴角:“燕师弟的死期是下月初七,算命费用,一万块下品灵石。”
下月初七……
岂不是他要动手的日子!
燕睢眸色一深,面色微变,直勾勾盯着谢银灯,沉声说道:“谢师姐算过的命,可曾失误过?”
他身材魁梧,和他比起来,谢银灯身材纤细,就像一株漂亮的菟丝花,柔弱无助,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折腾。
但,若是去看她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
就会发现,这是个沉得住气还很聪慧的姑娘。
和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谢银灯,判若两人。
燕睢如是想。
谢银灯从椅子里爬出来,踮着脚尖凑到燕睢面前,温热的呼吸直接洒在他的脸上,“燕师弟,你算完才问这句话,不会是想赖账吧?”
燕睢不着痕迹往后退,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白皙得好似会发光的少女,莫名有些燥热,偏头避开她的视线:“谢师姐放心,报酬我会给,我只是好奇,师姐到底是靠什么,能百算百灵,永不出错?”
这男人果真难缠。
谢银灯拧着眉头坐回去,冷声说道:“没什么,天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