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沈妄提醒,谢银灯压根就没想到还有项链这回事,慌忙推开沈妄站起身。
她表情僵硬,抬手捂住脖子,握着弑天剑的右手也微微收紧。
沈妄把那条项链送给她时,特意嘱咐过,不许弄丢,也不许弄坏。
她倒是信守承诺,既没弄丢项链,也没弄坏,可谁能想到一串不起眼的项链还能被人抢走。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谢银灯脑子快速运转着,却迟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搪塞沈妄。
抢走项链的神秘黑衣男子信誓旦旦和她定下三天之约,结果都快过去一个月,也不见他的踪影。
这人非但不讲信用,还净给人添乱。
虽说,谢银灯依旧没记起他是谁,可此时此刻,也无暇分心去想,如何说服沈妄,让他相信她没有把项链弄丢才是关键!
她暗暗观察着沈妄,他神色看起来很平和,俊逸面容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眼尾的一抹淡红,好似刚刚绽放的桃花,漂亮中透着一丝危险。
谢银灯心里越发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凑上前,斟酌说道:“师傅,我替自己算过命,近来会厄运缠身,恐有性命之忧。我怕弄坏项链,所以就没戴在身上,留在迂回峰了。”
“师傅,您放心,项链我好好保存着,没有半点损坏!”
沈妄剑眉微挑,视线落到谢银灯手里的弑天剑上:“乖徒儿这把剑用得可还趁手?”
谢银灯表情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转移话题,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沈妄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问话永远只问一半,让人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难不成,这是身为终极大反派的标配操作?!
谢银灯敛去眼里的诧异和无奈,硬是挤出一抹笑:“师傅送给弟子的东西,都很趁手。师傅,这桓峰静得蹊跷,您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进殿去看看。”
说着,不等沈妄应声,她转身就往大殿走去。
罕见的,沈妄这次没再拦她。
越靠近大殿,空气里的血腥味就越发明显,呛得人喉头发痒。
谢银灯站在殿外,迟迟没有推门,为防止里面设有埋伏,特意翻窗进去。
她刚落地,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熏得眼前一花,又脚下一滑。
还好她反应快,用弑天剑往旁边柱子上一撑,立刻稳住身形。
谢银灯舒出一口浊气,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殿内密密麻麻全是人,还都是死人,他们浑身是血,死因皆是被一剑割喉。
她险些滑倒,也是因为这满地还未干涸的鲜血。
什么情况?!
谁敢在玄阳宗杀人!
宗主呢!
谢银灯抿紧唇,在尸体里不停穿梭,却怎么也找不到沈淮的身影。
她在桓峰住过几日,这些惨死的人里面,有人和她说过话,有人同她切磋过,还有人送过她灵药。
她和他们的关系不算亲近,但原本鲜活的生命忽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难免让她有种兔死狐悲的沉重感。
谢银灯额间青筋迸出,握住弑天剑的手猛地一挥,一道骇然剑气疾驰而出,以雷霆之势击向大殿首位旁的那张矮几。
只听砰的一声,那矮几瞬间四分五裂。
一道黑影同时窜出,飞快奔向另一扇不知什么时候敞开的窗户。
“哪里逃!”
谢银灯眼神一凛,手执弑天剑猛刺过去。
黑影身手敏捷,身材瘦小,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
她速度极快,快到谢银灯根本追不上,即使弑天剑的剑气已经击中她的身体,也不能伤她分毫,还让她越逃越远。
眼见黑影就要离开大殿,谢银灯突然想起等在殿外的沈妄,连忙扬声喊道:“师傅,别让她跑了!”
她怕沈妄没听见,直接一剑劈碎殿门,大步走出去。
谢银灯偏头望向沈妄,还没看清,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剑气直逼她眉心而来,隐隐有要取她性命的架势。
这黑影竟然还敢动手?!
她挥动弑天剑挡下这一击,正要怒喝,一条捆仙绳如蛇般缠上她执剑的手,又顺势捆住她的身体。
捆仙绳连神仙都能绑,一个小小筑基自然不在话下。
瞬息间,谢银灯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动,脖子以下的地方全被捆仙绳绑得严严实实,连条缝也没有。
弑天剑失去控制,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谢银灯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动手的明显不是黑影,而是玄阳宗中人。
她蜷缩着身体费力往下看去,只见殿外站着不少人,为首那位正是一身白衣的秦孰。
在他身侧,站着神色凝重的大长老闻寂弦。
所有人表情都很严肃,看她的眼神既厌恶又痛恨,好似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有人在桓峰动……”
谢银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试图解释在殿内看到的一切,刚起个头,嘴也被人封住。
秦孰面色冷淡,大步朝她走来,“谢银灯,你可认罪?”
谢银灯不懂他的意思,再次看向沈妄所在的地方,却见那里空空如也,别说人影,就是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妄搞什么,想陷害她?!
秦孰见谢银灯不开口,居高临下看着她,眉眼间满是凛冽寒意,“谢银灯,你残害桓峰弟子一百三十余人,你可认罪?”
她残害桓峰弟子?
还足足一百三十余人?
他怎么不说她是玄阳宗未来的宗主,即将飞升的修仙大能!
谢银灯简直无语,想到殿内那满地尸首,才迎上秦孰的视线,冲他剧烈摇头。
她只有筑基修为,桓峰上的师兄师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她厉害。
秦孰无视谢银灯的无声辩解,回身看向众人,淡声说道:“罪人谢银灯已经认罪,今日先将她关入地牢,择日处决。”
谢银灯脸色一白,恨恨瞪着秦孰高大的背影,她认什么罪,人不是她杀的,她只是最先出现在案发现场而已!
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由着旁人将她拖下去。
而她这次被关押的地方,不在问心殿第一层地牢,而是第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