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宗主峰,正殿。
三个形容狼狈的弟子正跪在殿内,一个个浑身是血,神色既沉重又痛苦。
其中一个稍显年长的男子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袍,他跪步上前,冲高居首位的秦孰和大长老闻寂弦连磕三个响头,才开口说道:“回禀师傅,大长老,我们这几日接连围剿西河数次,原本快要将他拿下,岂料那魔头狡猾得很,竟然用死遁逃出重重包围!”
“我们继续追捕时,一时疏忽,闯入他早就设好的幻境,三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竟然只剩下我们三人!”
他眼眶微红,情绪悲愤激动,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毕露:“师傅,是长天学艺不精,才害得其他师兄师弟们惨死在西河手里,还请师傅责罚!”
话音刚落,应长天身子一低,作势又要磕头,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上半身。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秦孰,自责不已地低呼道:“师傅,长天有愧于您的悉心教导,更无颜再做您的弟子!”
说着,应长天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听得人牙痒痒。
秦孰俯下身,扶起应长天,眼里带着一丝悲悯:“长天,你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害死他们的是西河。”
“我们如今要做的,是找到西河,替他们报仇雪恨。”
应长天是秦孰座下的二弟子,和身为天才的姜翡相比,他天赋也不低,修为已是元婴中期,很快就能突破至化神。
他看着秦孰,眼神瞬间坚定起来:“长天任凭师傅吩咐,不灭西河,誓不罢休!”
“不灭西河,誓不罢休!”
同一时间,大殿上其余人齐齐喊出这句话,阵仗大得险些掀翻屋顶。
夜色再次降临。
寒风一吹,迂回峰突然下起鹅毛大雪。
谢银灯瑟瑟发抖地缩在岩壁上的一个小洞里,看着洞外越积越厚的雪,表情有些凝重。
这雪要是不停,她迟早会被冻死。
她现在躲雪的地方,是她先前用碎石在岩壁上挖出来的一个小洞,里面空间不是很大,勉强能塞下她,再铺些稻草。
要是挖太大,万一引起塌方,情况只会更糟。
谢银灯使劲搓着僵硬无比的双手,等指间稍稍有些温度,才继续在洞底寻找所谓的秘籍。
一天一夜过去,整个洞底都被她翻来覆去找过几十遍,可除开那七具白骨,就再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盯着一览无遗的山洞,谢银灯越发觉得沈妄是在骗她,先给她一个所谓的希望,然后让她在寻找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消磨意志,最后惨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沈妄这家伙,不愧是终极大反派,杀人的手段也如此与众不同,不仅要她死,还要诛心!
谢银灯紧紧咬住下唇,看着又青又紫的双手,泄气地瘫坐在地上,任由刺骨寒意袭上心头,洋洋洒洒的雪花打湿衣襟和长发。
自从进入山洞后,她就变成一个普通人,灵力全无,会饿会痛,也会生病。
谢银灯尝试过联系十五,却得不到回应,也没办法直接打开商城,用积分购买商品。
她开始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颓废许久,谢银灯忽然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那些尸骨身边。
这七具白骨有男有女,死亡时间至少一百年,头骨处都有被外力震碎的痕迹,很可能就是导致他们死亡的主要原因。
谢银灯将其中一具放在地上,仔细观察一番,竟然在他胸口的骨头里找出一枚极其隐晦的银针。
那银针已经完全没入他的骨头,要不是她视力好,只怕就会被忽略掉。
她用力将银针拔出来,借着头顶上方倾泻下来的月光,发现它顶端的位置题着“天枢”二字。
天枢……
是北斗七星里的那个天枢?
谢银灯连忙将其余六具尸骨都摆出来,挨个检查,约莫半个时辰后,手里已经握有七枚银针。
这七枚银针上刻的字都不一样,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
谢银灯表情有些奇怪,谁会拿银针当武器,还用北斗七星来命名。
她回忆着原书的大致剧情,因为主线是围绕男女主展开的,很多人物都没有太多笔墨,想从里面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谢银灯想来想去,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但沈妄肯定知道这七具白骨的身份,毕竟他一直住在迂回峰,还故意将她关在这里。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七枚银针,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先帮他们入土为安。
谢银灯说干就干,撕下一截里衣,将银针包起来塞到暗袋里,就用碎石刨开积雪和稻草,把下面的土挖出一个大坑来。
她精力有限,没办法将他们分别下葬,只能全部葬在一起。
反正他们死在一起,又死因相同,没准就是至亲之人,如此一来,也不算委屈他们。
做完这一切,洞底彻底陷入黑暗。
谢银灯累得不行,索性缩回小洞,准备休息一会儿。
但夜里气温低,她身上盖着厚厚的稻草也不暖和,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谢银灯睁开双眼,想拿出藏在暗袋里的银针看看,却扑了个空。
埋人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
她急忙爬出小洞,想四处找找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冷汗直流,下意识后退半步。
被她葬好的七具尸骨,此刻竟然原封不动的躺在洞底!
谢银灯手脚发凉,心跳如雷,冷静下来后,就凑到七具尸骨周围,熟练地检查起他们身上的银针。
银针也在,还是同样的位置。
谢银灯拿着银针的手微颤,抬眼看向上方,一轮圆月正高悬天际,月光如练照在洞底。
她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谢银灯蹙起眉头,直接将七枚银针射进一旁的岩壁里,再把七具尸骨堆放在一起。
等月色消失,她就钻进小洞,然后爬出来,那七具尸骨已经回到原位,岩壁上的银针也不见踪迹。
好家伙,还真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谢银灯捂住眼睛,好半晌才松开手,脸上没见半点惧意,反倒带着一丝兴奋。
这年头,人比鬼可怕,对手是鬼,她还轻松不少。
谢银灯已经感觉不到冷,还隐隐觉得有些热,脸颊也泛着红晕,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将七具尸骨拖到中间,让他们能充分接受月光的洗礼,才坐到一旁的小洞里,等着看有没有奇迹发生。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幽蓝色的光从尸骨上慢慢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