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银灯心情郁闷,尤其是在知道今天的言灵任务对象是花深深后,皱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她仅用一个早饭的时间就作出决定,选择放弃这个任务,即便要扣除八十个积分,也不觉得心疼,反而浑身舒坦。
花深深这人心智不,又执念极深,要是再被他缠上,她别说下山,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离开玄阳宗。
谢银灯留在主峰,一方面是想再见燕睢一面,另一方面是和叶从云有口头约定。
她用完早膳,就在院子里散步,等天色彻底大亮,便准备出发前往问心殿。
燕睢依旧被关在问心殿地牢里,但自从他大闹一场后,地牢结界就被闻寂弦和秦孰一起加固过,其牢固程度可以说是以前防守的数百倍。
就算宗政天成亲自来破阵,也要废不少心血和时间。
如今进入地牢,来人不仅需要手持通行玉牌,还必须得到宗主沈淮、大长老闻寂弦和秦孰他们其中一人的许可。
谢银灯倒是不急,反正沈淮说过会好好补偿她,那将补偿换成让她见燕睢最后一面,似乎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她安顿好十五和小白,刚要动身,消失一晚的李幼璇就出现在院子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雕花食盒。
李幼璇快步走上来,冲她笑笑:“谢师姐,你的药熬好了,快趁热喝吧。”
昨晚的宴会,李幼璇罕见缺席,一直到众人吃饱喝足,醉醺醺玩闹在一起,她也没有出现。
谢银灯没去找她,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发泄不出来的情绪,需要空间和时间去梳理。
她微抿唇角:“我不是已经痊愈,怎么还要喝药?”
李幼璇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取出一个药蛊递到谢银灯面前,温声解释道:“师傅说你外伤虽然痊愈,但内里还需要好好调养,放心吧,这药是滋补用的,没有苦味。”
盛药的药蛊也是黑色的,蛊身还雕刻着一圈又一圈奇怪符文,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
谢银灯有些诧异,但还是伸手接过药蛊凑到嘴边。
她余光一瞥,竟然看见李幼璇眼角微微泛红,表情略显紧张,眼神也不停闪躲,她在害怕什么?
谢银灯放低手,视线看向那蛊黑漆漆的药,难不成这药有问题……
李幼璇双手掩在宽大袖子下,见谢银灯迟迟没有动作,还一直看着那蛊药,怕被她发现端倪,连忙小声问道:“谢师姐,你怎么不喝,是药太烫吗?我特意控制着温度,应该是刚刚好的。要是再放一会儿,这药效可就变差了。”
谢银灯了解李幼璇,知道她心里藏不住事,一旦做过什么亏心事,心虚和担忧的表情就会一览无余。
她握着药蛊的手猛地收紧,紧到差点将它捏碎,李幼璇先前还在为帮燕睢做事向她道歉,可转头却又在她的药里动手脚。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是还要帮着燕睢害她吧?!
谢银灯心下一沉,猛地将药蛊放在石桌上,顺势坐到一边,一手撑着脑袋,一边看向李幼璇:“幼璇师妹,不是我不喝,是我刚吃完早饭,肚子实在撑得慌。”
说着,她伸手放在腹部,轻轻拍打起来。
李幼璇眼神很复杂,嘴唇翕动着,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不想这样做,可脑子里却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驱使她,在奴役她。
“让她喝下去!”
“赶紧让她喝下去!”
“李幼璇,你不是自诩对燕睢一往情深,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就是个废物,你不配!”
谢银灯最见不得李幼璇这副憋憋屈屈的样子,二话不说,端起药蛊就往嘴里灌。
目的达成,李幼璇却神色大变,慌忙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银灯将药部喝干净。
“银灯,你……”你就这么相信我?!
谢银灯将药蛊倒扣在桌上,淡淡看着李幼璇,还有她试图阻止自己的双手,冷声说道:“幼璇师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今往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就当从来没有见过。”
“就算以后碰见,你和我也是陌路人。”
她……她这是要和她彻底断绝往来?
李幼璇听着谢银灯决绝的话,喉头一紧,眼眶瞬间红透,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似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死死咬住下唇,就连咬出血也毫无所察,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挽救两人的关系。
“银灯,其实我……”
谢银灯摆摆手,直接打断她的话:“不用再说了,你既然选择帮他,那就足以说明一切。只是可惜四长老对你如此器重,还有意培养你做接班人,你倒好,为一个男人,就将师傅和宗门弃之不顾。”
“李幼璇,曾经的你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那个幼璇师妹,也不是这样的。”
李幼璇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被谢银灯这番话说得无地自容。
是啊,曾经的她自信努力有原则,不像现在这样不堪,只因一己私欲,就要置朋友于不顾,有负师傅的悉心栽培。
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踉跄着走上前,用力抓住谢银灯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说的对,是我太不堪,明知道不对,却还要一路走到底。银灯,你现在就走,现在就离开,还来得及!”
“他还没来,你还可以逃出去!”
谁没来……
燕睢?
谢银灯面露迟疑,问心殿地牢的结界被秦孰和大长老加固过,不可能让燕睢轻易打破,即便他还藏有秘密武器,一旦动手,就会惊动看守。
更何况,她听四长老说过,燕睢被抓回来的第二日,就被秦孰亲手废去灵根,如今已经是个废人。
谢银灯视线一扫,落到身后的石桌上,原以为李幼璇是要毒死她为燕睢报仇,她抿上一口药,才意识到药里掺的是迷药。
迷药剂量不大,所以她才没有立刻昏厥。
谢银灯转过头,看着不管不顾要带她离开小院的李幼璇,忽然反手握住她的胳膊,“李幼璇,燕睢是不是早就逃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就在她们身后响起。
“哈哈哈,谢银灯,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