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银灯千算万算,没算到来人会是沈妄,他看她的眼神阴冷怪异,让她不由的心中一紧。
她后知后觉地收回弑天剑,僵手僵脚站在原地。
谢银灯艰难扯开嘴角,笑道:“师傅,您来怎么也不提前和弟子说一声,弟子好去门口接您啊。您快坐,弟子这就去沏一壶热茶来,给您暖暖身。”
说着,她就想溜出房间,可沈妄毫无反应,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直勾勾盯着她,眸中笑意更深,衬得眼尾那抹淡红妖艳异常,周身杀气也越发浓烈。
这两种矛盾又统一的情绪在沈妄身上完美融合,让他看起来更加神秘可怕。
谢银灯小心翼翼打量着沈妄的脸色,尴尬地收回刚刚迈出去的那一步,试探性问道:“师傅,您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妄眼神骤然变冷,这才淡淡开口:“谢银灯,本尊念你重伤未愈,故意划去你的名字,你却找外人帮忙,怎么,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下山?”
谢银灯当然想下山,但一时间不知道沈妄问这话的意思,反应迟钝地点头:“师傅,其实弟子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个消息,我下山不为别的,只是想给师傅一个惊喜。”
“给本尊一个惊喜?”
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说是惊喜,恐怕就是惊吓!
沈妄微挑眉头,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谢银灯,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银灯破罐子破摔后,反倒彻底冷静下来,温声说道:“在拜师大典上,师傅曾经说过,要弟子好好修行,早日飞升为您争光。弟子下山修行,也是想快些提高修为,好早日飞升。”
“弟子时时刻刻谨记师父的教诲,也为此不断激励自己。师傅,难不成您已经把这话给忘了?”
话音刚落,她眼巴巴看着沈妄,脸上适时流露出一丝略带失望和委屈的表情。
谢银灯模样生得娇俏,眼波流转间,还带着一股难掩的媚态。
沈妄眼底忽明忽暗,负在背后的手一动,一道冷风突然袭来,哐当一声,就将谢银灯身后那扇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见此情形,谢银灯情绪越发紧张,下意识绷直后背,蓄势待发盯着沈妄,一边思考如何逃生。
良久,她才听到沈妄的回应:“既然如此,那本尊亲自陪你下山。”
亲自陪她下山?!
谢银灯愣愣看着沈妄,完忘记伪装,脑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明他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后,就怎么也看不懂……
很快,天色大亮。
谢银灯一夜未睡,尤其是床榻被沈妄那厮霸占后,就只能缩在一旁的软榻里,盯着房顶发呆。
她怕吵醒沈妄,一动不敢动,即便浑身难受,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好在,一夜平安无事。
等谢银灯起床时,身边已经不见沈妄的身影。
她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到床榻边,伸手摸向被褥,里面没有温度,沈妄那家伙应该很早就离开了。
谢银灯不太相信沈妄真的会跟她一起下山,但又怕万一,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情烦躁又无语。
沈妄明明都知道她拜他为师,只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策,他倒好,硬是抓着她不放,就连下山历练这种事也要跟在身边。
从古至今,玄阳宗还没有师傅陪徒弟一起去历练的先例,最多只是让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们保驾护航。
谢银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和沈淮谈谈,要是不能阻止沈妄,那至少不能让他同她一起下山。
她说干就干,刚拉开房门,一道碧绿色身影就直往她怀里撞。
“花深深?”
谢银灯反应迅速,急忙躲到一边,看着花深深脸上那对比熊猫眼还黑的黑眼圈,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不会是在她门外当了一晚上的门神吧?!
花深深整个后背都靠在门上,失去平衡后,踉跄着往后退,用手在地上一撑,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睡眼惺忪,好半晌才恢复意识,仰头看着谢银灯,发出诧异的惊呼:“漂亮姐姐,你怎么比我还高了?”
谢银灯没好气地将花深深从地上拉起来,“不是我变高,是你趴在地上!话说,你怎么不回房休息,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还睡得这么死?”
花深深借着谢银灯的力道站起身,憨笑着挠头:“对啊,我…我应该在房间里,我怎么在这儿?”
谢银灯想到来去匆匆的沈妄,忽然明白一切,事情不复杂,很大可能就是花深深从石宛若那里回来后,原本想找她,结果却撞上沈妄。
沈妄表面修为只有筑基,实则深不可测,就连炼虚期的花深深也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一碰面,花深深就被沈妄弄晕过去,直到她开门的那一刻才苏醒过来。
谢银灯无声叹着气,原以为花深深能和沈妄抗衡,所以还对他抱有一线希望,结果花深深却被沈妄治得死死的。
花深深见谢银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叹气,更加莫名其妙,低头转来转去检查自己。
他一无所获,不由垂眸看向谢银灯,一头雾水地说道:“漂亮姐姐,你在看什么,我身上有脏东西?”
谢银灯摇头,轻拍他的肩膀,“没有,我是看你好像又长高不少。”
花深深闻言一喜,还不断用手比划他们之间的差距,“要是深深再高点,就比漂亮姐姐高两个头了。”
谢银灯:……
那她还真是要好好夸夸他呢!
谢银灯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敷衍地附和着花深深的话:“是,你说的没错。”
花深深顿时眉开眼笑,想起昨天她让自己去找石宛若的事情,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通体漆黑的埙。
他一把塞到她怀里,兴冲冲说道:“漂亮姐姐,这是石宛若让我交给你的,你快拿着。”
谢银灯看着怀里的埙,心里五味杂陈,这埙就是石宛若在牢里送她的那一个。
她当时没把石宛若的话放在心上,收到埙以后,也只是随手一放,结果就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