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蘅毅等韩巧先喝口热水，才对她说道，“我今儿去见了冯老爷。”
“不是冯管家吗？”韩巧诧异问。
蘅毅摇头。
把要猎老虎给公主做陪嫁的事情说了后，韩巧沉默了好一会。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陪嫁老虎，陪嫁老虎又能如何呢？畜生终究是畜生，在公主危险的时候，它能跳出来保护公主吗？它不咬公主一口就是好的。能一时威风让人说几句，并不是长久之计，倒不如陪嫁一些有本事的人，这些人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安排进去，比如带着种子去戎狄，这得有人耕种吧，就由这些人来耕种，或者教戎狄的人怎么来耕种，一点一点的将我们大雍文化渗透进去。”
“耕种粮食需要人，木匠需要人，教书先生需要人，弹琴唱曲也需要人。”
这其实是一件需要坚持很久很久，但会有极大收益的事情。
从文化、生活的渗透，慢慢的让戎狄的百姓对大雍不那么排挤，或者说不那么仇恨，甚至会羡慕向往大雍文化。
这也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大雍彻底收服戎狄，再一个就是戎狄彻底灭了大雍。
都有一定风险。
但绝对比陪嫁野兽来的好。
这些人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公主。必要时刻，也可以把戎狄的消息传播回来。
他们身兼数职，保护公主，传播文化，同时也是细作。
“你回去和他们说，就按照我跟你说的这么来，冯老爷会明白的。”
政治敏感的人，没有想到这一茬，主要还是一叶障目。
他们想得太远太多。
蘅毅想了一会，才说道，“我这就去一趟，如果还是要我进山呢？”
“那你也得进山，我能和孙益明和离，镇丞还愿意为我们主持公道，便是仗了臻泠公主撑腰。”韩巧轻轻吸口气，“那日我与孙婆子吵嘴，仗义执言并要赠送银钱的公子便是臻泠公主。”
“……”
蘅毅十分意外。
“我明白了。”
韩巧起身抱住蘅毅，“若没有她仗义执言，我和孙益明和离肯定还需要一番波折，与你也未必能走到一起，不管如何，我们欠她一个情得还。”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时候，有人站出来为她仗义执言，赠送银子，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蘅毅心里都明白。
亲亲韩巧的额头，“你放心，我明白的。”
“蘅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人生每一个阶段的责任又有所不同，如今我的责任是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还有家里的孩子和你，以及酒楼的生意。你不要介怀你排在后面，首先我们这个家就饱含了你。后面的一切不过是细分了。”
“你也有你的责任，你要保护我们这个家，带领着孩子们走得更远，站得更高，兴许将来某天，你可能要拿起武器上战场杀敌。”
“先大家再小家，国安家在，边疆战乱，公主和亲无不告诉我们，这个天下兴许要乱，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买那些孩子，并认真培养他们的原因，我不求他们能带给我们大富大贵，只求在将来某天我们遇上危险的时候，他们能对我们的孩子拼命相护，舍身相救。”
“所以能抓住每一次机会，我们都要努力，你也是，武功要学起来，为人做事也要学起来。”
“以后会很辛苦。”韩巧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怕辛苦，我很喜欢并珍惜现在的生活。”蘅毅抬起韩巧的下巴，见她眸中含泪。
“你别哭，我嘴笨不会哄人，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以后也会做个好人。”
真到了那天，要他上战场，他也不会推辞。
或者说，他的骨子里，也是有股热血。
蘅毅又想起那天，他和白茶来到普益县城门口，看着那一对传信的将士，他心中的撼动。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对韩巧动心，没有那非分之想，他会不会直接去边疆？
蘅毅不知道。
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权势可以往后有机会，但是错过韩巧，她如果与别人在一起，他会抱憾终身。
韩巧对蘅毅的话很满意，她知道蘅毅的性子，能说出这一番话已经是不容易。
拍拍他的胸口，“去吧，去和冯管家好好说说，如果不行，就带着白茶进山，家里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家里，也照顾好自己。蘅毅，你记住一点，不管什么时候，我和孩子们不是你的累赘，我们是你坚实的后盾，你只管往前冲，我会为你处理好后头的一切事宜。”
这一瞬间，蘅毅很想哭。
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关怀和爱，韩巧都给了他。
但他不能哭，他要是哭了，韩巧现在情绪变化很大，怕是也是会哭。
她怀着孩子。
“好。”蘅毅摸摸韩巧的脸，转身便走了出去。
他走的很快，几乎没有回头。
韩巧看着蘅毅的背影，慢慢的坐回凳子上，沉默的寻思着。
蘅毅这次走的就很快，他人高腿长，走的那叫一个速度和快。
见到蘅毅回来，冯管家立即上前，“蘅爷。”
称呼也由曾经的蘅毅，到如今的蘅毅。
蘅毅有感觉吗？没多大感觉。
他其实对外物的渴求心很低很低，真真正正想要的珍惜的也不过一个韩巧。
倒也不是视身外之物，视性命于无睹，就是没那么多**与贪念罢了。
“嗯。”
进了酒馆。
蘅毅坐在冯老爷对面，把韩巧与他说的话，自我斟酌了一番才与冯老爷说起来。
蘅毅一开口，冯老爷便坐直了身子。
认真听蘅毅说，眉头时而蹙起，时而松展，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整个人从紧绷，到此刻的轻松。
“冯老爷，我还需要进山猎老虎吗？”
冯老爷闻言，问蘅毅，“这法子是你想的？还是你家娘子想出来的？”
“我家娘子。”蘅毅也不瞒着。
他并不觉得自己笨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也不觉得韩巧聪明伶俐，会衬托他笨，相反他十分得意，他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
“不知我是否方便见一见你家娘子？”冯老爷试探性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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