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无月慢慢睁开了双眼。
经过短暂的修整,总算是把体内的寒气给驱逐干净了。
此时的撼山城已经完全被月色所笼罩,除了外面的兵营还透着一些光亮外再无其他灯火,估计张成龙也是搜寻无果,只好安排将士各自休息,迎接白天的大战。
无月没有再次返回撼山城中,而是爬到了崖壁的最上方,选择了一条较远的路往界城赶去。
虽说是一路铆足了劲,生怕耽搁了战事,但好在是没有遇到王霆带领的血衣卫,没有爆发再次的战斗。
此时的界城和撼山城截然不同,尤其是城墙上灯火通明。
韩王朝的将士正忙前忙后地准备着守城器械,油锅、重弩、弓箭、石块、滚木,这些常见的守城器械自不必说,还有很多无月连见都没有见过。
无月赶回界城的时候,正遇上指挥将士的吕一伟,据他所说,李习野已经帅军到达了界城城外,因为人数众多,暂时在外面安营扎寨,而李习野本人此时正在城主府中询问药家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无月连忙道别了吕一伟向城主府赶去。
李习野、李鑫云、药蝉、药岑、吕如龙、韩九笙和慕七七此时正在城主府中,几人没什么交流,但脸色却十分的阴沉,药蝉和药岑除了阴沉还带着一丝苍白,明显就是旧伤未愈的状态。
见到无月赶来,李习野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询问起撼山城的情况。
无月将他所见所闻全部讲述了出来,唯一隐藏起来的事情就是他和无心之间的姐弟关系。
“这下算是知道对我们忽然动手的是谁了。”药蝉轻叹一声,“天一僧者,天一寺的主持,以一己之力统一了孙王朝的百姓信仰,败在他手里倒是也能接受。
至于那个心儿姑娘,应该是孙冀不知道从哪培养的供奉之一吧,以前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号。
也就是现在在撼山城,至少有两个六阶的强者,明天若是张天琪也赶来,那么在账面上就有了三个六阶,他们要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动手,应对起来还真挺麻烦的。”
李习野也是长叹一声,以手扶额瘫坐在椅子上,孙王朝这次倾巢而出带来的压力属实有点大。
“李大帅,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发愁。”韩九笙微笑着说道。
按理来说这种场合无月他们这个年龄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但韩九笙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展露出了自己的才华,此时发表言论,倒也没有让李习野他们感到有多么意外。
唯一的问题,就是韩九笙现在在韩王朝几乎没有人信任,谁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为了韩王朝好,还是为了助纣为虐。
“怎么说?”
“左相应该已经将心月书院的学员安排完了,想必马上就会赶来界城,如此一来加上你就有两个六阶强者了,如果真到了危急关头,雪鸢院长也不会坐视不理。
就算孙冀带着他的供奉团一起出动,咱们这边也还有风叔叔和云伯伯,真要比六阶战力,咱们并不比孙王朝差多少,我倒是觉得更应该关注的重点还是正面战场,毕竟将士们的差距可不是强者数量就能改变的。”
“唉,不管怎么说,明天先看看孙王朝的动作吧,倘若他们真的不管不顾,说什么也要让他们碰掉几颗牙齿!”
安稳地渡过一夜,无月一早就跟着李习野来到了城墙之上。
朝阳那橘黄色的光芒一点点在大地上延伸着。
原本应该是很祥和的景色,却在阵阵铿锵声中显得格外冰冷。
孙家军来了。
无月站在城头,远远看着有序逼近的孙家军,才真正理解到李习野为什么会如此担忧。
十几辆堡垒战车走在最前面,虽然笨重,但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它们的凶悍,一旦冲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成为它外伸出来的锯齿上的亡魂。
数千重骑兵跟在战车后面,从人到坐骑都被暗银色的盔甲所包裹,每一个重骑兵将士都手握一杆粗壮的长枪,寻常将士根本很难击破他们的防御。
再后面就是数万普通的将士了,每一个人都有着二阶上下的气息,凝聚起来饶是无月都心生畏惧,面对他们,远比面对数个五阶强者还要恐怖的多。
“战!”
“战!”
“战!”
孙家军在界城外十里的地方停下了步伐,一边用手中的武器锤击地面,一边齐声高喊着。
只是三声示威,却已让很多韩王朝的士兵脸色泛白,这便是军队之间的差距。
就在这时,界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李鑫云带着数万韩王朝将士在城前摆开了阵型。
相比较于孙家军,韩王朝的军队要单薄了许多,数千轻骑,数万普通将士,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战争利器。
“有什么感觉?”李习野平静地向无月问道,言语中的自信让无月有些难以理解。
“我只想知道这么悬殊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出城迎敌,这不是白白丢了将士们的性命吗,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选择固守么?”
“哈哈哈!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参与的原因所在!
咱们已经连丢了两座大城,这个时候如果再选择固守,士气会一落千丈,这样的结果就是原本能胜的胜不了,原本会败的败更快。
作为三军主帅,我不能面对这样的局面,而这些站在战场的将士,比我还不能接受!
因为他们的身后,使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回忆!
战争不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而是为了让被保护的那些人活着!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躲起来过安稳的日子,但若真的如此,还有谁会站出来直面风雨?
我始终信奉一句话: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这番话李习野并没有压低声音,不仅是说给无月的,更是说给界城中每一个人的。
朴实无华的言语,却将每一个身临战场的人给点燃了,萧杀之气骤然间笼罩了整个界城。
孙家军原本还想用气势击溃韩王朝将士的心理防线,如今以来,却只有死战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