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天骄,既因为能未及二十,便可入会玄巅峰,也因为其堪称同境无敌的实力。
宋光明就是如此。
青色苍狼横冲直撞,剑宗弟子难抵其威,纷纷被撞得吐血飞出。
宋光明走在苍狼之后,走在剑宗弟子之中。
惨叫声接二连三,头顶满是起落的人影,少年闲庭信步,缓缓前行。
偶有剑宗弟子,避过苍狼,出手袭击,他只一挥刀,便将人轻松逼退。
因着他监察的身份,剑宗弟子并不敢真的下重手,而不下重手,不出杀招,即便人数再多,也根本无法阻拦住宋光明。
青色苍狼扬头长嚎,旋即在人群中爆炸开来。
十余名会玄境弟子,当场被那崩裂的玄气,震得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是有几十个剑宗弟子,伤在宋光明手下。
宋光明并没有下重手,因为这些人罪不至死。
但他也刻意没有留手,更不需要留手。
当今的天风,若是随便抓来十个玄者处死,那起码有九个杀得不冤。
随着他手起刀落,一道又一道身影倒下。
不知何时,地上已是横七竖八,躺满正在不住呻吟的剑宗弟子。
而还站着的那些,见此情景,更加不愿上前阻拦,只敢在远方遥遥缀着。
见剑宗弟子已被自己打得心怯,不再动手,宋光明便也没有继续伤人。
他拎着刀,大步向前走去,就这样一路近乎畅通无阻,进入宗门大殿。
殿内空荡荡,仅有一座肉山,堆积于大椅之上。
显然,其余弟子先前皆是被吸引走,想来如今都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宋光明停下脚步,遥遥望向大椅上的肉山,语气冰冷。
“百宝天骄,顾小洞。”
“我道外面怎闹得如此厉害,原来是你这条疯狗过来。”
顾小洞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支起身子,从坍塌的肉山,变为矗立的肉山。
“到底是什么肉,把你这疯狗招来了?”
“是你这块发烂发臭的腐肉。”
宋光明冷声道。
早在知晓顾小洞在这玄苍城时,他便已然明白一切。
顾小洞无色不欢,且独好人妻熟妇。还在王都时,就多次强掳人妇。
监察司司掌曾为此事,亲自带人闯上听风剑宗,欲将其捉拿问罪。
不想,剑宗大长老,踏天境强者梅闻风,竟强行包庇顾小洞,还出手将司掌重伤。
同剑宗交好的摄政王刹冥,也亲自出面,将此事压下。
外有第一宗,内有摄政王,再加上司掌伤重,急需闭关休养,多番压力下,监察司只得强咽一口气,任由顾小洞逍遥法外。
而如今,宋光明撞见顾小洞,且还是已无强者庇护的顾小洞,对方又犯下如此恶事,他又怎能将其放过?
“把那些被你掳走的女子交出来,本监察留你一道全尸。”
宋光明微微扬刀,面色凌厉,眼中充满杀气。
“原是为她们来的。”
顾小洞哂笑着站起身。
“名动王都的宋大监察,竟成妇女之友了,对些个凡人女子如此上心。”
“也罢也罢,洞爷我是大大的良民,监察大人如今有吩咐,自当要遵从。”
他径自朝大殿后方而去,走得很慢,似是故意为之。
顾小洞向来是个狂的,眼下如此听话,显然是有什么目的。
不过宋光明到底是艺高人胆大,根本没在怕,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拐角,顾小洞先行转身走入,而他后方的宋光明,正想抬脚跟上,动作却忽然一滞。
并非是发现什么机关,也不是察觉到顾小洞有埋伏。
他之所以会如此,只因看到一样完全不该看到的东西。
就见,一只体型肥硕的大白鹅,正站在对面,瞪起它那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向他,那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宋光明并不觉得,在剑宗大殿里,看见一只大白鹅,是件合理的事。
尤其还是只表情丰富的大白鹅。
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的他,挠挠头,稍稍纠结后,还是朝其微微颔首,也算打个招呼。
大白鹅见状,竟同样上下晃动鹅头,以此回礼。
“?”
这鹅竟能如此有礼貌。
宋光明虽是心下诧异,却也不能将眼前的正事丢开,转去研究神奇动物。
他朝大白鹅一抱拳,随即迈出步子,去追顾小洞。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后方响起。
宋光明一回头,便看见那只大白鹅,扭起它那大白屁股,一晃一晃地跟在自己身后。
前面的顾小洞,此时已经停下脚步,正站在一道紧闭的房门前。
宋光明不再理大白鹅,于离房门十步远的位置站下。
顾小洞瞥了眼白衣黑斗篷的少年,又看了看其脚下的大白鹅。
这什么玩意儿?
厨房跑出来的大鹅?
监察司训练的监察兽?
眼中闪过一道莫名,但顾小洞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在这种场合,问上一句,“这大鹅是你家的吗”,无疑是件很蠢的事。
不知是他,宋光明也是如此想的。
于是乎,在打开房门后,两人一鹅,就这般沉默着走入其中。
门后,是间无比宽阔的超大房间。
不过房间虽大,里面却极其单调。
不仅没有各式各样的装饰器件,甚至连最基础的床榻桌椅都没有。
房间内,只有一样东西。
冰棺。
四十余座冰棺,竖向立起,靠墙而放,几乎要将房间堆满。
冰棺不住朝外散发着冰寒的气息,让整个屋子都被阴冷所充斥。
“欢迎来到洞爷的收藏室。”
顾小洞走到房间中央,张开双臂,旋转一圈,脸上满是骄傲自豪。
“宋大监察,就让洞爷我,为你详细介绍一下这些藏品。”
他走到一座冰柜前,指着里面那张已然毫无生气的脸,朝沉默下去的宋光明得意一笑。
“此女,名为王玢,丈夫死得早,家中又上有公婆,下有幼女,全靠她一人支撑,生活得极其凄惨。”
“公婆对其苛待,稍有不顺心,便是一番打骂,女儿虽听话,却生来体弱多病,更教人操劳。”
“后来,懂事的女儿,生了场大病,因家中无余财,她到处磕头下跪,求爷爷告奶奶地向人借钱。”
“也正是在她借钱的过程中,洞爷我也教人把她抓了来。”
顾小洞咧起嘴,笑得甚是开心,似是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
“洞爷弄她的时候,她还在惦记着家里的姑娘,惦记着借钱买药的事。”
“她甚至还问洞爷,能不能多玩她两回,她不告诉任何人,只要洞爷能借她些玄币给女儿买药,啧啧…”
说到这里,顾小洞摇摇头,满脸不屑。
“洞爷我可从来不会玩同一个女人两次,所以在弄完以后,直接把她掐死。”
“断气之前,她还一直念着什么‘囡囡,囡囡…’,后来听说,她家里那个小姑娘,因为没钱治病,活活发高烧烧死在床上,死前一直在喊娘。”
“还真别说,到底是母女俩,死前的反应都一样。”
顾小洞又走向下一个冰棺。
“这位,名作章敏。她男人是个酒蒙子,终日酗酒,且喝醉后便对她拳打脚踢。她不堪忍受,在亲友的帮助下,成功与男人合离。”
“因着自己终于逃出魔掌,她自掏腰包,去唐楼买下好酒菜,打算带回去以后同亲人好好庆祝一番,结果还没到家,便被请了来,那酒菜最后也全都便宜了师弟们。”
“这位,孙茜…”
顾小洞一个一个地介绍过去
他满脸兴奋,讲述着冰棺内女子的生平。他兴致盎然,讲述着她们于将死之际所表现出的遗憾,恐惧,与绝望。
“还有这位,更是重量级,少妇白桔!”
顾小洞的身形,停在今日刚添的冰棺前。
他温柔地抚摸冰棺,声音细声细气,似是怕打扰到里面的睡美人。
“她是这些女人里,相貌最好的,滋味最好的,也是过得最好的。”
“她说她有一个爱她的丈夫,爱她的孩子,她说她很幸福,她还求洞爷别杀她。”
顾小洞转过头,笑看向依然站在门口的宋光明。
“你说,若是洞爷我没把她抓来,她现在,会不会正陪在男人孩子身边,一家人待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共用晚餐呢?”
“她会不会,正笑得很开心,很幸福呢?”
回答他的,是一柄刀。
黑鞘白刃的不平刀。
“欺辱人妇,残杀生民,且人数众多,行为恶劣。依天风律,当施以千刀万剐之刑。”
宋光明眸如寒冰,一刀挥出,带起大片寒光。
数以万计的细小风刃,霎时间布满房间。
萦绕已久的阴冷气,骤然被吹散。
伴随着刀光,伴随着同时飞动的万千风刃,宋光明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天风监察司,甲等监察宋光明,开始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