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妥协了,决定忍辱负重伺候萧惟璟这位大爷,等拿到和离书的那天,再扣盆屎到他头上。
他要吃烤鱼,她亲自下厨给他做。
不止是做,还亲自喂到他嘴里,两弯带笑眼睛飞出无数刀子,“来,王爷张嘴。”
萧惟璟不想矫情,可是他手抖啊,连筷子都拿不稳,所以还真吃得心安理得。
沈宁牙痒痒,烤鱼块不小心掉到他身上,衣服沾上红油渍,“抱歉,手滑。”
有洁癖的萧惟璟,“……”
刚换上干净的衣服,沈宁不小心又将白粥洒弄到他脖子上,“不好意思,手抖了下。
皮肤被烫红的萧惟璟,“沈宁,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沈宁皮笑肉不笑,“瞧王爷你说的,替你治疗耗费心神,不小心洒了两滴粥而已,怎么就谋杀亲夫了?”
头晕的萧惟璟,“……”脑子没好,吵不过她。
暗处的初九心疼,再也不敢让她手把手喂王爷吃饭,“王爷,我来。”
“滚。”他还没虚弱到让初九喂的地步,萧惟璟将碗夺过来,气得连手都不抖了。
见他能动,沈宁不再给他做按摩,“王爷,抬起你高贵的四肢,下床走两步,小心躺退化了。”
也就是萧惟璟心胸够宽广,但凡换成别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坟头草都半丈高了。
萧惟璟睨了她一眼,缓缓坐直身体,虚弱道:“扶本王起来。”
本来不想搭理,不过沈宁观察到他脑震荡后遗症很严重,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不计前嫌将他扶起来。
晕的厉害,萧惟璟顺势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身体重量压过来。
这厮身长玉立,浑身肌肉**的,压过来跟座山似的,幸好沈宁马步扎得稳,否则不摔成烂泥才怪。
想到要借他的手收拾林婉月,沈宁化身忍者神龟,扶着他走出房间到院子里散心。
萧惟璟坐在桃花树下,抬头望着如血的夕阳伴着璀璨的晚霞,渲染了半边天空。
他看得失神,风徐徐吹起鬓边发丝,露出完美无瑕的侧颜。
沈宁微微诧异,感觉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似乎还透着几丝悲壮。
怔神间,萧惟璟开口,“沈宁,我想喝你泡的花茶。”
这段时间以来,沈宁的神经同样绷得紧,难得有机会放松下,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来了兴致。
他静静躺着,她饶有兴趣忙着。
死过一回,萧惟璟突然发现,这样的她有点小意温柔。
沈宁眉目精致,肤若凝脂白壁无瑕,只要她把浑身的刺收起来,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有少女的娇俏活泼,又有大女子的坚韧不屈,以及当家主母的胸襟跟气度。
萧惟璟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而她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个。
他第一次觉得,她很适合做晋王妃,可中间偏偏隔着沈怀仁。
若她不是沈怀仁的女儿,就不会有骗婚,更不会有那三十大板,亦不可能被丢到废院。
事后他步步退让隐忍,要换成别人早就识趣到投怀送抱。
然而,沈宁就是沈宁,她并非别人。
萧惟璟莞尔,突然想起她醉酒时说过的话:她就是她,不一样的烟火。
确实,像夜空中璀璨的烟火,这般与众不同。
碳火噼啪,茶香四溢,沈宁将精致的茶杯递过去,“王爷,你想什么呢?”
脑震荡威力大,他连着几次走神了,估计血块压迫到脑神经。
萧惟璟回神,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品着,动作斯文优雅,周身遮掩不住的矜贵气派。
沈宁刚刚坐下,庞德松不请自来。
怕两人针尖对麦芒,他恨不得住在陶然院,而萧惟璟跟沈宁也没将他视为外人。
庞德松外表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很快便猜到萧惟璟的心事,他品茶赏夕阳,“王爷,没想到京城也有像北境那般波澜壮阔的美景,实属罕见。”
萧惟璟把玩杯子,“北境情况如何?”
庞德松没避讳沈宁,“最新战报,再失一城,流民不断南下。”
萧惟璟没再说话,但隐约可见眉间浮露躁意。
沈宁诧异,怪不得庞德松等人这段时间心烦气躁,原来他们愤懑国土流失,北境战火纷飞。
身为军人,战场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却因为皇权争斗被针对,眼睁睁看着同袍牺牲,百姓流离失所。
如果萧惟璟在北境镇守,指挥骁勇善战的军队,这场战事或许完全可以避免,奈何皇权争斗太过血腥。
若挂帅出征,败了军事处罚,胜了……则彻底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
自古无情帝王家,至上无上的皇权,足以让父子骨肉相残。
沈宁突然挺同情萧惟璟,理解他杀兄弑父屠戮皇室。
人被逼上绝境,别说他这个大反派,或许连她也会这么干。
沈宁旁听北境战事,不时给萧惟璟添茶,谁知周管家匆匆赶来,“王爷,赵王府出事了。”
萧惟璟挑眉,“何事?”
周管家神情讪讪,眼神望向沈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萧惟璟不赶她走,她就装作没看懂周管家的眼神。
见王爷没避讳,周管家如实禀报,“赵王府有消息传出,赵王妃与外男私通,今儿早被赵王抓个正着。赵王怒发冲冠,当场拔剑将赵王妃和奸夫杀了。”
萧惟璟淡然,“赵王如今何在?”
“晌午进的宫,至今仍未出来。”
捉奸没错,杀妻亦可以理解,这种事换哪个男人无法忍,可赵王杀的自个王妃,而赵王妃可是河西大将军的女儿,这不是把手握兵权的岳丈得罪了么?
河西大将军乃战功赫赫的封疆大吏,赵王贵为皇室子弟又如何,估计皇帝需要亲自给河西大将军交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宁警钟大作,刚才还可怜萧惟璟被花盆砸伤,谁知他连下床都走不稳,又双叒开始杀人了。
不用怀疑,除了捡漏的男主角之外,所有的手足兄弟都死在萧惟璟手上。
沈宁突然脖子发凉,他杀亲兄弟都不眨眼,而她这段时间“花式作死”,是不是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抬头,四目相对。
深邃的眼眸穿透沈宁心坎,嘴角泛起似有似无的冷笑。
仿佛在警告,她要是再给脸不要脸,下一个死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