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她身上的男人不停骂着脏话,巴掌不停招呼过去,打得她口鼻流血衣衫破裂。
马车下来两名仆人用力拉拽着男人,神情慌张道:“六少爷,你闯祸了。”
男人狂怒不止,“放开我,我要弄死这个贱人,我要弄死沈家人!”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路见不平跳出来,出拳击退男人将衣衫撕裂的沈柔拉起来。
沈柔吓坏了,瑟瑟发抖哭得泪流满面。
路边成衣铺的老板看不过来,让伙计拿了件外衣给她遮体。
发疯的男人还在叫嚣,被仆人拼命往车上拉,“六少爷喝醉了,咱们快走。”
沈宁离得远,却看到男人乘坐的奢华马车,上面刻着显眼的贺家家徽。
贺家位高权重,但到底是百年士族,纵然气势嚣张也不会在大街上对沈家动粗,除了贺禄这个疯子。
是的,太监贺禄疯了,性格愈发暴躁阴戾,整日借酒消愁,狂性大发时打死过几个下人。
他恨死了沈家,想要亲手杀死沈敬杰报仇,谁知大理寺进不去就算了,沈敬杰居然还活下来。
自己被弄得不男不女,沈敬杰凭什么可以活?
满腔怨恨无处发泄的他见到笑容嫣然的沈柔,瞬间疯病发作扑上来。
他被毁了,沈家人也得陪葬。
沈宁挤过来时,贺禄被强行往马上车塞,只见他面红脖子粗,龇牙赤目不停骂着不堪入目的脏话,“你这个贱人,千人骑万人枕的婊货,休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乍眼望去,确实发酒疯。
可沈宁是医生,哪能看不出他压根不是喝醉——吸粉。
亢奋的神经,浑浊凶狠的眼神,脚下虚浮无力,面额青筋暴起,这些皆是致幻剂的效果。
这年头的粉少得可怜,最容易接触的只有五食散。
沈宁见过周清扬救治五食散的裸奔墨客,症状如同贺禄一致,只是他的症状要严重许多,吸食的量应该很大。
想来贺禄无法接受成为太监的事实,浑浑噩噩间吸食五食散缓解精神跟**的痛苦,而沈敬杰流放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疯癫成魔的他在五石散刺激下,欲毁了沈柔报复沈家……
沈柔是萧君郡的未婚妻,但凡贺禄还有一分清醒,都不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他是把沈柔毁了,却也把贺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衣袖被拽住,沈宁回头看到面瘫十一。
十一拉着她闪入暗巷,“王妃,你不适合出现在这。”
沈宁想想也是,顾不得后续连忙跟他离开。
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见十一神情淡定的模样,就知道这事跟大反派脱不了关系。
男主脏病还没痊愈,女主大庭众人被欺辱,别的后果且不说,准太子妃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沈宁刚回到陶然院,碰巧看到夜枭从萧惟璟房间出来。
熬到傍晚,实在没忍住下厨露了两手,将鸡腿夹到大反派碗里,“王爷辛苦了。”
相处久了,萧惟璟饮食习惯发生变化,不满的眸光落在她碗里。
沈宁没办法,只得忍痛将鸡翅膀跟鸡爪分他一半。
大反派连吃饭都端着,动作透着矜贵的气息,“有事求本王?”
“咱俩谁跟谁呀,互能有无呗。”
“说。”看在她特意下厨的份上,心情还不错。
“贺禄当街对沈柔施暴,现在怎么样了?”
“被老侯爷揍了顿,秘密安排出城。”
“逃走?”老侯爷知轻重,老儿子当街对准太子妃施暴,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沈怀仁国丈梦碎,你觉得他会放过贺家?”
得知消息连官府都来不及通知,直接派出暗卫守在四个城门口,将贺禄成功拦截。
沈柔当街被非礼,被乌泱泱的人群目睹,想隐瞒是不可能的。
不管她是否有错,皇家不可能纳毁了名节的女子为妃,沈家图谋十几年却一朝梦碎。
沈怀仁拎着贺禄闯进皇宫告御状,压根没有给贺家及皇后喘息的机会。
女儿保不住了,他不但要收拾贺家,还要趁机保住沈敬杰,强忍悲愤先下手为强。
玷污皇家准儿媳,这可是死罪!
士族跟寒门刚要熄火,如今又冒出滔天丑事,皇帝气血不停往脑门涌,气得胡子翘起来。
贺家真是养出个好儿子,连天家的颜面都踩在脚下。
压根不用审,早在贺禄被老父亲连扇几巴掌时,他混沌的意识就已清醒过来,如今被拎进皇宫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当场尿了裤子。
他跪着大喊冤枉,恨毒沈家人不假,但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玷污沈柔。
那个不是真的他,是心里的魔鬼。
成了太监的贺禄压根不想活,如果没有五食散带来的极乐,他或许早就已经寻死了。
吸食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忘却痛苦跟烦恼,以及全京城人的奚落耻笑。
亲手复仇无望,沈敬杰全须全尾逃过死劫,贺禄坠进无尽的深渊。
脑海里出现道声音,嘲讽他是个没根的窝囊废,只要沈柔成了太子妃,他这辈子永远都翻不了身,还会被沈家踩在脚下羞辱。
他不会让沈家得逞,他要报仇,要把沈家彻底毁灭。
老天爷格外眷顾,他刚吸完粉揉鼻子,沈柔就从马车边经过。
那一刻,他就疯了!
皇帝面色赤红,怒喝之下将贺禄打入天牢。
沈怀仁跪下痛哭请旨,“皇上,是臣没把柔儿保护好才会被贺禄调戏,她的清白虽然还在,但名节却已受损,实在配不上圣明贤德的太子,臣请旨退婚。”
枉他经营十几载,却在临门一脚梦碎,老血差点喷出来。
与其让皇帝下旨,还不如自己主动解除,反倒留了几分薄面,皇家因内疚日后照拂。
沈柔名节受损,确实不配做太子妃,但祸是贺家管教不善惹出来的。
皇帝还是要脸的,为避免被臣民指责,自然不会答应退婚。
“爱卿多虑了,太子跟令爱乃两相情愿,俗话说宁愿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事沈家受委屈了,朕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
“发生这事,令爱想来悲痛欲绝,你且多宽慰于她,朕绝不姑息犯错之人。”这倒是个削弱外戚势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