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热乎的稠粥,再想到丞相府那稀到可怜的冰渣子粥,难民忍不住落泪,“谢谢,太感谢了,好人一生平安。”
“不必谢,这是晋王交代的,只是我们手里粮食有限,无法照顾不了太多人,逢一五才能开棚赈灾,而且只有三百份,发完就没了的,还请你们多多见谅。”
逢一五赈灾,即一个月六次。
沈宁算了下,熬完这个冬天没问题。
就说这人情商可以,演技也比神兽好。
不少高门显贵人赈灾只是走过场,摆十天半个月收获名利离场,而他减少数量浓缩精华,把次数间隔开,出同样的粮食,收获却大有不同。
稠粥,白面馒头,除了晋王找不出第二家来,这就是所谓的噱头。
分到的对他感恩戴德,没抢到虽然心里不得劲,但晋王眼下在北境抗击敌军,还不忘断腿部下赈灾,可不是妥妥的大善人么?
瞧瞧那断腿的穿着,满脸菜色一看就是知道王府日子也不好过。
晋王常年驻守北境,日子过得极为清苦,不像其他的王爷在京城吃香喝辣,私下底买田铺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吃得脑满肠肥,却丝毫不顾老百姓的生死。
白面馒头呢,在前线打仗的兵都未必吃得上。
三百份不少了,一个月六次,他们承诺会坚持到冬天结束。
有些泪点低的,当场崩溃哭出来,“晋王他真是个好男人,我想嫁给他!”
“拉倒吧,丑成你这样的,晋王能看上?”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你瞧前晋王妃,还不是在外头偷人才被休的。”
“就是,沈家没一个好东西,两姐妹都爱偷人,男人手段龌龊,赈灾发冰渣子粥跟黑面馒头,压根就没有把我们当人,那个叫沈恒之真是恶心,还不如让人砍死!”
“你们昨天看到没有,沈家人那个嘴脸哦,堂堂丞相夫人连子女都教养不好,更不是啥东西,出入穿金戴银鼻孔朝天,就那刻薄相怪不得子女们死的死残的残,你们等着瞧了,还会出事的……”
角落看戏的沈宁,“……”真的会谢!
三百份赈灾套餐,很快就发完。
还有很多难民没有领到,饥肠辘辘的他们徘徊着不愿离开,“还有没有啊?我们都几天没吃饭了,你们只发三百份也太少了。”
“真是抱歉,三百份已经是我们晋王府尽最大能力拿出来的。”
庞德松神情悲痛内疚,对着难民深深鞠躬道歉,“各位真是对不住,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有领到的下次请早,我们也会继续想办法筹集粮食,争取能救济更多的百姓。
王府财力微薄,我谨代表晋王呼吁有能力百姓捐款捐粮或捐物,帮助流离失所的灾民渡过难关。”
人群中突然有人问,“你们接受捐赠吗?”
庞德松激动道,“接受的,捐多捐少随心乐意,我保证每一个铜板都会用在救助灾民上。”
有人率先掏钱,“我捐一两。”
见他捐了钱要走,庞德松连忙叫住,“稍等,我让人命笔墨记不来,到时出个功德簿,另外所捐的银两的开销亦是张贴出去,让灾民们记得众位恩德。”
听到有功德簿,开销还接受百姓监督。
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有捐十两的,也有捐几个铜板,不管多少一律造册入账。
不愧是大反派调教出的,这手段玩得溜啊,沈宁给他点亿点赞。
真是瞎操心,他们真要那么逊色,又岂能成为萧惟璟的心腹。
沈宁笑着摇头,转身离开。
“王妃请留步。”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沈宁转身,发现庞德松拐着拐过来。
“你的假肢呢?”她早给他换成钢材的,非常耐磨几年都不会坏。
庞德松讪笑,“今天这场合,不合适戴假肢。”
也对,要哭穷卖惨博同情嘛,穿着打扮自然也得走亲民路线。
“王妃,我替王爷谢你慷慨支援。”
沈宁提醒他,“我跟王爷已经和离。”
“不管是否和离,你在我们心中永远都是晋王妃,只有你才配得上王爷。”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会说?”
“这不在王妃身边久了,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瞧他那恬不知耻的样,简直跟大反派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宁心中郁闷,转身离开。
“王妃,你可有王爷的消息?”
沈宁不解,“你们没有?”
庞德松摇头,面露担忧道:“自王爷出征便断了联络,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沈宁皱眉,“以前也这样?”
“以前从来不会。”庞德松担心不已,“北境雪灾百年难遇,兵营又被他人把持,王爷此去凶多吉少,内忧外患背腹受敌,京城那些王爷们对他忌惮之深,只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指不定会在路上伏击。
王爷行事稳重,哪怕大雪封路也会不时有消息进京,此次实在太过反常,莫不是出了问题?”
这话说的,让沈宁咯噔一下,下意识想到大反派被刀捅的梦境。
那把刀离他很近,想必是极为信任之人捅的。
对准要害,一击命中没有任何犹豫。
刀子搅动,哪还有机会活下来。
连着两天做同样的梦,这到底是梦还是不良预兆?
“王妃,王爷真没有消息?”庞德松似乎不太相信,“除了你,王爷从没将别人放在心尖上,再怎么样也会联系你。”
这话说的,跟刀子捅过来似的。
沈宁有些窒息,“庞将军莫要胡言,王爷有鸿鹄之志,又岂会儿女情长,你们都没有他的消息,我就更不可能了。”
心情不舒坦,截然离开。
不是怪他,而是讨厌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感觉好像越陷越深了。
眼皮,突兀跳不停,心慌得厉害。
大冷天的,连手汗都冒出来了。
庞德松瘦了很多,他的担忧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萧惟璟或许真的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