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充满了生活气息,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短裤,踩着拖鞋的孜生正在和卖鱼的人讲价。
“王叔,今天的鱼新鲜吗?”
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是长年抽烟落下的毛病。
叫王叔的男人手脚麻利地抓起一条鱼递给他,“新鲜得很,你拿回去给你奶熬汤,巴适得很。”
孜生掏兜准备给钱,被王叔摁住:“你这娃儿干啥子,我不得要你的钱。”
在王叔的强烈拒绝下,孜生只能把钱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包烟。王叔这次没拒绝,咧嘴一笑从烟盒里抽走一根。
随便买了点煮鱼汤的配菜后,孜生趿拉着人字拖往县城角落走去。
温柔的风吹拂他的脸,硬挺的脸上留了胡渣,凌乱的寸头,看上去更有男人味了。
一路上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他微笑着摆手,还被塞了好些水果。
穿过一个巷子,末尾的那间平房就是他家。
灰扑扑的平房和整个县城格格不入,但院子收拾得很干净。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佝着背从屋里出来,一看见他回来立马眉开眼笑,“生儿今天怎么回来了?”
“矿场今天放假,我回来陪您吃顿饭。”说着扬扬手里的鱼,“王叔给的,没收钱。”
老太太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嘟囔道:“你王叔是四川那边过来的,婆娘死了十年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孜生安静地处理鲫鱼,老太太凹陷下去的双眼落在他身上。
“生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奶让人给你介绍个对象?”
“等以后再说吧,过两天矿场要忙好一阵。”孜生挠头一笑,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孜生就背着小包轻手轻脚地起了床。
初夏的早晨凉飕飕的,他蹲在水管前随便抹了把脸,就离开了。
一路到达矿场,漫天黄土,一群男人已经到了,他们看见孜生纷纷打招呼。
说两句话的功夫,就有个戴着安全帽的男人叼着烟过去,“今天我们要加深一号矿洞,谁愿意去?”
加深矿洞是苦差事,危险系数很高,弄不好要出人命,一般不是缺钱的人都不愿意去干这活儿。
孜生走了出去,“我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他站得笔直,和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有了显著区别。
男人点头,带着孜生去登记,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出去,加深矿洞并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
最后由孜生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带着开矿需要的东西进入矿洞,矿洞不大,两人勉强可以直立行走。为了不撞到顶部,两人佝偻着背脊,在狭小的空间里缓慢前行。
到了需要加深的地方,孜生和男人一起把东西装在石头上,等待上面的人爆破。
他们必须要在爆破前离开。
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可还是晚了一步,上面的人晃了神,没有去查看两人是否出来,就摁下了爆破按钮。
轰!
还没来得及从矿洞退出来的两人被震飞出去,现场所有人朝着矿洞聚集。
老太太提着孜生最喜欢吃的饺子来矿场看他,步履蹒跚,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喧闹,人影绰绰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全都是鲜血……
“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