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亏这次受伤的不是她。】
【不然,也不知道你还有几只手可以废。】
【涟詹最近再查陆京远,应该是怀疑了什么。】
【你去陆家这件事情,从来没有避讳过任何人。】
……
怀疑什么?
又去陆家干什么?
陆听酒漆黑冷静的眼眸直视着前方,换挡加速,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控制不住的加重力道。
容祁瑾的话,一字一字的盘旋在脑海里。
陆听酒自认为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但是在脑海空白的那几秒,她甚至是反应不过来。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的让陆听酒压缩到了半个小时。
到达陆家别墅的时候。
陆听酒下车时,甚至是来不及关车门。
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身清冽寒凉的气息如影随形。
陆家的佣人,在看见陆听酒这个样子的时候。
都微怔了怔。
在她们的印象里,小小姐虽然骄纵了一点。
但周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可怖的气息。
“小小姐……”
见其他佣人不敢上前,在陆家已经工作了十几年的苏姨赶忙迎了上去。
“小小姐,陆总去了公司,要是您找他得去陆氏……”
苏姨下意识的以为,陆听酒是来找陆京远的。
毕竟现在。
陆家三兄弟中,只有陆京远住在陆家别墅。
陆听酒神色清冷,漆黑透亮的眼眸却冷静得惊人。
没有理会任何人。
陆听酒径直的,朝二楼走去。
——她大哥的书房。
一直跟在陆听酒身后的苏姨,在看见她准备伸手推开陆京远的书房时。
心底蓦地一惊。
给其中一个佣人,使了一个眼色之后。
苏姨就率先拦了上去。
也不敢说得太大声,苏姨面露难色的温声道,“小小姐,没有得到陆总的允许。他的书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包括她偶尔打扫时,也得是陆京远本人在书房里面的时候,才能进去。
“苏姨,让开。”
看见苏姨拦在面前,陆听酒才说了她到陆家的第一句话。
离得越近,越是能够感受到陆听酒周身萦绕的凛冽的气息。
苏姨几乎是看着陆听酒从小长大的,现在见到她这个样子。
心底也是微微打颤的。
但苏姨还是拦在了陆听酒的面前,满脸的为难,语气仍旧是柔和的劝道
“小小姐,要是陆总知道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放人进了书房。他一定会怪罪整个陆家的佣人,您就当……”
陆听酒抬眸看向她,寒凉清冽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
“苏姨,我说让开。”
苏姨整个人,都微颤了颤。
她在陆家做事了这么久,除了陆京远之外,她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有这样的眼神。
明明没有任何的波澜,却沉静犀利得惊人。
被陆听酒看过来的那一眼。
就像是极寒之地中,山巅的雪水猛地沁入全身的骨髓。
寒凉一片。
见苏姨仍旧没有让开。
陆听酒清越如水的语调,淡淡静静得没有任何的起伏。
“苏姨,即便是大哥今天在这里,我要进去,您觉得他会拦我吗?”
苏姨微怔。
在她的印象里。
陆京远几乎没有拒绝过,陆听酒的任何要求。
从来都是要星星,还附带赠送整个银河系。
而就在苏姨怔愣住的那瞬间,陆听酒手一侧,直接拧开了书房的门。
在陆家。
即便是陆京远的书房是开着的,也没有任何人敢进去。
因为承担不起后果。
……
距离上一次来陆京远的书房,大概还是陆听酒跟霍庭墨签下协议的那一次。
之前。
陆听酒嫌弃她大哥的书房,整个风格是冷暗色调的。而且总是能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庄严和肃穆。
除了小时候,偶尔故意捣乱时。
陆听酒根本不会踏入这里。
但陆京远的书房,除了陆京远本人之外,最为熟悉的应该就是陆听酒了。
因为在陆听酒很小很小的时候。
陆京远就把书房里面的所有布局,都对陆听酒说了一遍。
甚至是。
书房里面重要文件的储藏点,和各个暗格,都告诉了陆听酒。
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陆京远对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一进去。
就能看到偌大而有质感的书桌,陆听酒扫了一眼书桌上面,唯一的一个相框。
是小时候她画画得奖。
陆京远特意避开陆家的董事,抽时间上台去跟她合的影。
明明自己都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然而在那个时候,陆京远就已经是一副老沉稳重的样子。
【岁岁获奖这样重要的时刻,大哥自然不能错过。】
从那之后。
她也获得过大大小小的奖。
但陆京远被陆氏的董事,看得死死的。
一次再也没有去过。
陆听酒的目光,静了几秒。
连着她整个人,也在那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实后来。
陆听酒再想起这几秒的时候。
她原以为自己脑海里面,会掠过很多很多的画面。
但其实。
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循着本能,陆听酒来到偌大的书架旁边。
【大哥的重要物品都放在这里面,岁岁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陆京远低沉温和的话音,犹在耳旁。
陆听酒整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只要打开,她就很容易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
陆听酒抬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自己的生日时。
陆听酒竭力的想要让自己沉静下来。
但按下数字的指腹,还是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暗柜在眼前,缓缓打开的时候。
陆听酒甚至是来不及眨眼。
而随着柜门的移动。
放置在里面的东西清清楚楚、而又完完整整的呈现在眼前时。
陆听酒眼眸蓦然睁大。
呼吸也跟着一窒。
……
楼下。
因为苏姨的那个眼神,比较机灵的佣人,已经快速的给陆京远打了电话。
而彼时正在会议上的陆京远,在知道陆听酒想要进他的书房时。
泰山崩于前都可以做到沉稳冷静的人。
在那瞬间,蓦地变了脸色。
几乎是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陆京远起身从会议上离开,直接赶往陆家。
“陆总,这个会议十分紧急,您这样中途离开我们集团会损失……”
陆京远的助理在他身后追着说,也没能赶上陆京远快速离开的步伐。
助理看着已经进入到电梯的陆京远。
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项目他们接触了三个月,才基本落实下来。
这最后一步。
就差和f国那边的人,签协议了。
……
陆京远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陆家的时候。
却不想。
他刚踏进去没几步。
一道寒凉阴厉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陆总。”
听到陌生的声音后。
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的陆京远,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锐利。
脚下的步伐,一顿。
陆京远转过身的时候。
抬眼。
就对上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
面对生命的威胁。
陆京远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语调低沉如常,不动声色的开口。
“贺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陆京远不到三米处的距离。
贺涟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但周身的气息却变得更为的暗黑冷冽。
盯着陆京远的黑眸,也是比平常冷下了几个度。
“我什么意思,陆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贺涟詹看着陆京远,锋锐冷漠的眉宇掠过分明的寒厉。
“他对你有所顾忌,不代表我有。”
陆京远微眯了眯眼,低沉的语调波澜不惊,甚至是有些淡漠,“是吗。”
他看了贺涟詹几秒钟。
随即轻笑了一声,但漆黑的眼底却是冰寒凉薄一片。
“我劝贺先生还是把这东西收起来。枪伤,他好像还没有试过。”
贺涟詹周身的气息骤变,盯着陆京远的眼神锐利狠厉如寒剑。
眼底起了凛冽的杀意。
手指骨微微一动时——
“不如,我来替他试?”
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时。
陆京远脸上淡冽的神情,瞬间一变。
眼底刹那间,也明显慌了几分。
下一秒。
陆京远就感觉自己腰间熟悉的部位一空。
而同时。
几乎是,陆听酒神色冷漠的挡在陆京远面前,抬手举枪的那瞬间。
贺涟詹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手,蓦地一顿。
随即。
贺涟詹手下快速一转,黑漆漆的枪口瞬间朝向了自己。
简单而极其快速的动作,如果不是对手里的东西各个组成部分都极其的熟悉了解,不会做得如此的游刃有余。
他的枪口可以对着陆京远,但不能对着陆听酒。
即便是有极小可能性的擦枪走火。
他也宁愿自伤。
刚刚的局势颠倒。
贺涟詹冷冷的看着,拿枪指着他的人。
“陆听酒。”
看着陆听酒的动作,看着她把陆京远护在身后。
贺涟詹神情冷厉,黝黑如渊的眼底,掠过无声的讽刺。
“庭墨为你做的,你是不是永远都视而不见?”
贺涟詹看着陆听酒,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冷。
“如果不是庭墨非你不可,就凭你身后那人对他做的事,你认为云城还有陆家的存在?”
贺涟詹语调沉冽,但也稳到了极致。
狂妄的语词丝毫不显违和。
好像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就凭你身后那人对他做的事。】
陆听酒本就精致白皙的皮肤,更冷白了些许。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大哥对霍庭墨做了什么。
但是脑海里一浮现书房里的画面。
陆听酒握枪的手,都颤了几分。
陆京远站在了陆听酒的背后,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目光寒冽犀利的,落在了陆听酒的手上。
下一秒。
陆听酒的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
宠溺温和的嗓音,随即落在耳旁。
“岁岁,大哥不是从小就教过你,拿枪的手千万不能抖——”
陆京远话音落下的瞬间。
狠厉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机。
“大哥!”
“陆京远!”
千钧一发之际。
陆听酒手下猛地用力一偏。
在陆京远的手掌,覆上自己手的时候。
幸好陆听酒就有所警惕。
……
霍庭墨和容祁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贺涟詹眼底瞬间聚集浓郁的暗黑阴鸷,冷峻的脸庞上,神情凌厉得异常的可怖。
敢拿枪对着他,并且到目前为止,还完好无损的,也就陆听酒一个人。
贺涟詹手下刚要抬起的时候。
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按住了他。
贺涟詹冷冽的抬眼,看着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
嗓音冰寒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动她。”
但霍庭墨仍没有动作。
俊美清冽的脸庞神情如常,漆黑如渊的眼底意思明显。
不能动陆听酒。
包括她的家人——也不能动。
无声的对峙了几秒之后。
贺涟詹蓦地冷笑了一声。
握着枪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却在不断的用力,用力到指骨微微泛白。
“总有一天,你会把命赔上。”
说完之后。
贺涟詹没做任何停留,大步径直离开。
“涟詹!”
身后的容祁瑾叫了他几声。
但贺涟詹神情冷峻,周身萦绕着嗜血暗黑的气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
贺涟詹走后。
一并带走了凛冽冷厉的气息。
院子里一片安静。
甚至是寂静。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和陆京远的站位,大概也能猜到在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酒酒。”
霍庭墨语调如常,温声叫着她的名字。
像是把“酒酒”两个字,刻进了自己的骨髓里。霍庭墨叫出来时,总有无界限的温柔。
刚刚面对贺涟詹时,陆听酒眼底的寒凉还没有散去。
凭着直觉,陆听酒觉得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
应该,还有“过来”两个字。
【酒酒,过来。】
才是他经常说的。
不说后面两个字,是因为……不确定么。
对上霍庭墨漆黑如深海般的眼睛,陆听酒静了几秒。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的眼睛。
就在陆听酒,准备朝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
她才刚刚一动。
一直站在陆听酒身侧的陆京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岁岁……”
第一次。
陆听酒第一次,主动甩开了她大哥的手。
陆京远向来处变不惊的眼底,蓦然一慌。
“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陆听酒能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代表她知道了什么。
陆京远眼底闪过一缕暗光,凛冽锋锐的眼神,直接看向了不远处不敢靠近的苏姨。
苏姨整个人吓得一颤,说出的话也是忐忑不安。
“抱歉……抱歉陆总,我……我没能拦住小小姐……”
但陆听酒之前在楼上说得没错,就是陆京远本人来,也不一定能够拦住陆听酒。
听见苏姨说的话后。
陆京远大概知道,陆听酒已经看到了书房里面的那些东西。
毕竟。
他的书房,唯一对陆听酒没有隐瞒。
陆京远收回目光,重新将视线落在陆听酒微微泛白的脸蛋上时。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岁岁,你听大哥给你解释。”
依旧是温和的语调。
对于自家唯一的妹妹,陆京远始终是舍不得生气。
“你受伤是事实。我当初将你交给他,不管是口头承诺,还是白纸黑字的写在了协议上面,都是他自愿的,没有人逼他。”
开口解释的同时。
本就离陆听酒不算远的陆京远,更是朝她靠近了一步。
陆京远黑眸注视着,女孩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一丝一毫可能会变化的情绪。
“岁岁,如果你在陆家受了伤,大哥也会比任何人都要自责。”
陆听酒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对上自家大哥的眼神,陆听酒又控制不住的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修长挺拔的男人。
他始终在看着她。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指,蓦地就无意识的攥紧了。
“所以,你就全部怪罪在他身上?”
“岁岁……”
“几次。”
陆听酒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的冷静。
“岁岁我……”
“我问几次!”
陆听酒呼吸急促,音调也蓦地提高了。
陆京远一贯冷毅严厉的脸庞上,少见的出现了丝丝慌乱。
看着逐渐失控的陆听酒,陆京远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妥协了。
“你受伤的每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