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拖拉机开出村子,田宁耳边仿若还有孩子的哭声,她忍不住回头。
茫茫雪色下,人迹零落,茅屋盖雪,并无孩子的踪迹,更无哭声。
眼前却浮现了之前离家时,龙凤胎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
她忍不住按住了心口。
开车的严柏侧头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田宁放下手,摇头道:“我没事。”顿了顿又道,“你的腿虽好得差不多,但这段时间针灸不要断,也能早点痊愈。”
严柏“嗯”了一声,夫妻间恢复沉默,只有拖拉机哒哒的声音。
雪地难行,一个小时后才抵达火车站。
等拖拉机停住,田宁立刻下车,又从后车斗拿过行李,就冲要给拖拉机熄火的严柏道:“别熄火了,你开车回去吧。”
“我送你进站。”
“不用。”
但她的拒绝没用,男人下车,拿走她的行李,大步走过去。
镇上的火车站很小,三间屋子一个售票口,一个栅栏隔绝月台。
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候车之人只有五人,却有两人提着笼子,笼里装着鸡鸭,争相叫唤着,咕咕嘎嘎声不绝于耳。
齐香兰蹙着眉远离了那两个笼子,抬头看向窗口前争抢出钱买票的夫妻俩,她的眸子微眯,若有所思。
田宁终是没抢过身高手长的严柏,本想将手中的钱塞入严柏的口袋里,余光看到齐香兰朝这边看来,她的手一顿,随后插入自己口袋中。
严柏拿过火车票,看到田宁收回了钱,眉眼舒展开,他将车票递给她:“还有一小时火车才能到站,还可能延误一些时间。来的时候太匆忙,我去镇上一趟买些礼物给你带上。”
他这是要给她准备回娘家的礼物?
田宁错愕了一瞬,赶忙摆手:“不用了,我到省城再买吧。”
齐香兰也走了过来,噙着一丝笑意说道:“礼物不用买,回自己家哪里需要如此外道?严同志,你回吧,别干等着了。”
齐香兰声音温柔,但话里的亲疏毫不遮掩。
严柏看向田宁,田宁笑了下:“你回吧,孩子们还在家里等你。”
严柏目光黯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抬手给田宁整理围巾:“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孩子们,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男人忽然表现亲昵,在帮她整理围巾之时,指腹还似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和脸颊,刹那间似有电流划过,酥麻蹿至心间,让她整个人都懵住,完全听不到他后头说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收回了手,目光凝在她染上绯色的脸颊上,眼底泄出一丝笑意:“我和孩子们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之后,男人又跟齐香兰道了别,转身大步走向拖拉机。
田宁的目光禁不住追着他的背影,追着他发动车子,直到他转头看来,田宁醒过神,触电般地收回视线。
耳边响起拖拉机开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远,她抬手捏住了耳垂,上头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指腹的余温。
不对,是被冷风刮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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