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熟悉的城垣,岳魁感慨万分,常年背井离乡,他对家乡并无太多留念,相比平华州,堍州更有归属感。
如果不是母亲在此,或许他根本不会回来。想起童年的回忆,岳魁暗暗咬紧了牙,他一直想除掉一个人,就是平华州州司贺子勉。
这狗贼在他年幼无为时抓走了母亲白怡,还一度想玷污白怡,这些岳魁全都从龙景泓口中尽数得知,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
但是岳魁不能冲动,贺子勉身居官位食帝国俸禄,若是无故被杀,岳魁必然会触犯帝国法度。届时,母亲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走,媳妇儿,带你去见我娘!”岳魁回头笑道,成就感十足,母亲如果见他带了个这么美丽动人的儿媳回来,估计也会大感欣慰。
“好!”羽雪儿满口答应,实则内心很是紧张,岳魁的娘亲是什么性格的人,会不会认定她全是未知。
岳魁看出了羽雪儿的不安,紧紧握住羽雪儿有些冰凉的小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守城士兵见岳魁气势不凡身如劲松,大概率猜到了此人是军人,连忙使眼色,暗中有军士挽弓搭箭悄悄锁定了岳魁。
岳魁会心一笑,平华州城防还是一如既往森严,倘若他是别国探子绝对逃不掉。
岳魁和羽雪儿下马,各自牵着战马往城门走来。州城不允许擅自骑乘,这是规矩不得不守。
“劳烦通报下吴将军。”岳魁走上前说道。
守城士卒一愣,好似没听清,问道:“谁?”
“吴泽远,吴将军!”岳魁再次说道,上次与吴叔叔会面,还是十多年前。
“你且稍后!”士卒略带怪异看了岳魁一眼,此人开口便是将军之名,莫非是军中子嗣。
不一会儿,吴泽远流星大步走了过来,他一脸不耐烦,正和龙夫长喝得兴起,却有人来找他,破坏了雅兴。
“你是何人呐?”吴泽远一身黑甲面带愠色,盯着岳魁极其不耐。这小子面生的紧从未见过,找他作甚?吴泽远细看,发现此子五官与他一位老熟人颇为相似。
“吴叔叔,别来无恙!”岳魁赶忙行礼,当初不是吴泽远护送他远行去了玉华州,恐怕自己难逃贺子勉毒手。
“叔叔?”吴泽远愕然不解,这小子谁啊,自来熟?
“我是岳魁。”岳魁心知离别十多年,吴泽远认不出倒也正常。
吴泽远当即一震,支支吾吾不可置信道:“小...小魁!?”
岳魁微笑着点点头。
“好小子,比老子都高了!让我看看,壮实没有!”吴泽远上上下下打量着岳魁,大手不断拍打岳魁精铁般的臂膀,反倒弄得自己一阵手疼。
难怪越看越眼熟,原来是天凌老哥的儿子。
岳魁金刚术入门后,肉身产生了蜕变,寻常刀刃难伤体表,他的体魄胜过同级修行者,气血旺盛到了极点。
“这位是?”吴泽远侧目看向一身白裙的羽雪儿,好生美丽的女子,身段修长凹凸有致,杏眼樱唇琼鼻玉面,及腰青丝自然披散,怎一个美字了得。
“哈哈哈,这是我媳妇儿,羽雪儿。”吴泽远的反应让岳魁很满意,羽雪儿容貌不说冠绝天下,那也是人间罕有。
“雪儿,快见过吴叔叔。”岳魁大手很随意的揽上羽雪儿腰肢,一众士卒无不羡慕。
羽雪儿非常乖巧欠身行礼,轻声道:“雪儿拜见叔叔。”
“好!好!侄媳不必多礼,臭小子艳福不浅啊!”吴泽远暗暗朝岳魁竖起大拇指,如此娇妻哪个男子不想拥有,他这个侄儿挺有本事,拐了个仙女回来。
“走走走,进去喝酒。”吴泽远咧着嘴看起来十分高兴,拉着岳魁便往门楼走去,故人相逢格外激动。
岳魁连连推脱,他还要去看望娘亲,即刻需返回安央郡,不能在平华州耽搁太久。况且,贺子勉掌管州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岳魁很难忍住不动手。
吴泽远心知岳魁见母心切,但门楼上坐着一位岳魁的长辈,他知道岳魁回来,肯定要与其相见。
“这楼上有一位你不得不见的人。”顿了顿,吴泽远还是开口留下了准备离去的二人。龙景泓当年为了报恩,不惜断臂护岳魁周全,他的勇为让吴泽远钦佩不已。如此忠义之人,天下亦难寻得第二人。
岳魁来了兴趣,平华州有很多父亲的旧友,他们当年一起饮酒赏月交流修炼心得。世道沉沦奸贼作恶,州司贺子勉的恶行人尽皆知,他们共襄义事不止一次想拔掉毒瘤。奈何贺子勉身旁有高手相护,不单行刺失败,诸多义士惨遭屠杀。
从那以后,平华州成了贺子勉的后花园,他想杀的人没人能安然无恙,可谓是只手遮天占地称王。襄恒老将军有心无力,他一旦对贺子勉不利,军权丢了不说,整个襄家都将大难临头。
毕竟,贺子勉身后是帝国高层,对付他一个州军将领轻而易举。为了保全家族,襄恒敢怒不敢言,原本还能制衡一二,随着近年来贺子勉身后之人权利愈发庞大,贺子勉更不将襄恒放在眼中。
也不知道上头发生了何等变故,平华州二十万大军掌权竟然给到了贺子勉手里,现在的襄恒就是个空头将军,没有权利调动州军,只能听从贺子勉命令。
听吴泽远如此说,岳魁倒也不打算立马去看望娘亲,他大致猜到了楼上是何人,当年那群豪气干云的叔伯们,死的死逃的逃,州城所剩无几就那几人了。
岳魁带着羽雪儿跟随吴泽远来到了守卫森严的门楼上,城楼旌旗遍布飒飒直响,每隔三步便有一名手握铁戈佩戴利剑的黑甲军士挺立。
平华州军力并没有堍州那么强,守军仅有二十万,这也是因为它相邻的玉华州兵力太过充沛,足足七十万大军。两州相加接近百万之军,州地间隔并不远,军队调遣很是快捷。
平华州属地辽阔,十郡之地大大小小的城邦两百余座。岳魁不禁感到可笑,贺子勉坐拥此等浩瀚州地,一心却想着女色权财,如此无德无能之人有何资格做州司,平华州迟早易主。
望着无边无际的州城,四通八达的街道相交,岳魁心神感慨,这等磅礴大好河山,却落入小人之手。
穿过城楼过道,几人来到了吴泽远居住的卫阁,卫阁是守城将领栖身之所,吃喝拉撒睡皆在此。
老远,岳魁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不时还传来几位男子的爽朗大笑。如今和平时期未有战事,军营并不会禁酒。
吴泽远推开阁门,酒桌旁的几人顿时望了过来。
“呦,老吴回来了,哪家小娘子找你啊。”
“哈哈哈,估计是老吴始乱终弃,人家挺着大肚子来找他算账了。”
酒桌旁坐着几位将领,此刻吃着一些瓜果,一个个端着瓷碗痛饮,嘴角皆残留着酒渍。
酒气实在太过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羽雪儿不动声色捂住鼻子,这里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军中莽汉,她一个女子着实感到不适。
“滚蛋!你们几个先下去,我和龙夫长有事要说。”吴泽远立马使了使眼色,几位将领有些不情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搀扶着离去。
而当他们经过岳魁二人身边时,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亭亭玉立的羽雪儿。
“我滴乖,这是哪儿来的美娘子。”一人惊叹,伸出手就要去摸羽雪儿脸蛋。岳魁面色一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只粗糙大手。
咔咔~一阵骨裂声传开。
那人顿时冷汗狂冒,一股钻心之痛彻底让他酒醒。
“痛痛痛!断了!断了!”将领大声哀嚎,膝盖不由自主跪伏下来。肉眼可见其手上的软铁护腕被岳魁捏得粉碎,渐渐渗出了血水。
羽雪儿急忙拦住岳魁,朝他摇摇头,意思让他不要动手。
“他喝醉了,不要和他计较。”羽雪儿悄声在岳魁耳边说道,岳魁脸色才逐渐缓和,方才那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心。
岳魁松开五指,将领颤颤巍巍收回手,五道血红的抓痕深入皮肉。同行的几人酒醒了大半,皆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岳魁,这小子何方神圣,单手使一名军中大将无法反抗。
而当他们发现看不透岳魁,更加震惊了,一个毛头小子看起来不超二十岁,竟然是名强大的修行者。
反应过来的吴泽远怒不可遏,他的这群兄弟什么都好,唯独喝了点酒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军中本就枯燥,见到羽雪儿这等貌美佳人,这些将领便失了态。
“给老子滚回去!手脚没有半点分寸!”吴泽远抬起大脚,直接将那人踹飞数米,那人揉揉屁股狼狈离去了。
“不好意思啊,小魁。这些家伙没有坏心思,纯属没啥酒品。”吴泽远略显尴尬,手下兄弟举止不雅,他这个做将军的也有责任。
岳魁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内心杀意,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不妨事,倒是我有些唐突了,伤到那位将军。”
“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何突然产生那么重的杀意。”岳魁眉头紧锁,他觉得哪里好像出了问题,向来沉着冷静的自己,怎会对一个凡人出重手。
即便是雪儿遭到调戏,他也不该有杀心才对,顶多制止对方。
“怎么了?”羽雪儿观察到了岳魁神情细微变化,有些担心地问道,小手紧紧攥住岳魁。
岳魁刚才的模样很可怕,面露杀气神色狰狞,确实吓到了羽雪儿。岳魁手心传来温热,他转头看向满脸担心的羽雪儿,眼中柔情遍布。
“没事,可能是赶路没休息好,情绪有些暴躁。”岳魁轻轻拍了拍羽雪儿嫩手,示意她安心。
吴泽远四处寻找龙景泓,感到很奇怪,刚刚还在喝酒的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龙夫长!龙夫长!”
“喊什么?我在这!”一处角落里传来回应,吴泽远赶忙走了过去掀开麻布,龙景泓一身酒气不省人事。
“哎呀,你咋喝成这个样!”吴泽远扶起烂泥般的龙景泓,这家伙不知从哪扯了块破布席地而睡。
“老吴啊,你回来了。来来来,继续喝!”龙景泓挥舞独臂,身形踉踉跄跄险些栽倒,岳魁闪身上前立马扶稳。
“吴叔叔,龙叔叔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岳魁运功为龙景泓驱散酒力,龙景泓在他印象中从不会酗酒,哪怕是和父亲对饮,也是各自有度。他在龙景泓脸上看到了悲愤苦闷,这种情绪肯定不会无来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