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怡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哪还有当年出水清莲般的空灵气质,常年关押地牢,心理上的折磨更甚外表。
“你是谁?”白怡出声问道,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男子,自己所在的关押之地一般人无法进入,难道说是贺子勉的手下。
想到这里,白怡神色立马冷了下来,眼中尽是戒备。岳魁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在自责在内疚,十多年没看望过娘亲一眼。
“噗通!”岳魁双膝重重落地,砸出数条裂缝。
白怡大惊,诧异问道:“你这是为何?”
“娘!儿不孝,您受苦了!”岳魁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不能流泪,不能让白怡再度伤心。羽雪儿站在过道口,望着下跪的岳魁,眼眶也忍不住泛红,这个铁血男儿也有脆弱一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怡神情呆滞脑中一片空白,无神眸子定格在了岳魁身上,那一声娘一直在耳边回荡。
良久,白怡思绪回归,嘴唇止不住发颤,面皮抽动道:“你...你是魁儿?”
“娘,是我!”岳魁话音带着一丝哭腔。
“魁儿!我的魁儿!呜呜呜...”白怡泪如泉涌滚滚而下,她连滚带爬到了铁栏旁,颤抖着伸出双手。
“让娘看看~”白怡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止不住流下,让她始终无法看清儿子的脸。
岳魁握住白怡双手,放在了自己双颊边,娘亲双手是那么温暖,在这寒冬腊月暖了岳魁心扉。白怡轻柔抚摸着儿子的脸,只想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岳魁悄悄传递着元力驱散她体内的寒气。
“长大了,跟你爹一个样。”白怡擦干泪,笑着揉了揉岳魁脸蛋,从未有过的欣慰,岳魁和他父亲年轻时简直没有丝毫区别。
“娘,爹还活着!”
岳魁还是将父亲在世的消息告诉了白怡,虽然他暂时没有办法救出父亲,但总归要让娘亲知道,不能一直隐瞒。
白怡愣住了,不可置信道:“你爹还活着?”
“对!我遇到了云叔叔,还有几位父亲的挚友,他们扎根在青域,就是为了找机会救出父亲!”天瀑寨发生的事,岳魁一五一十全告诉了白怡。
白怡得知后,难掩心中激动,但她还是不让岳魁去鬼陵园,她相信即便是天凌,宁愿自身遭遇不测,也不会让儿子涉险相救。
“魁儿,你父亲既然在禁地许久没有出事,想必是有保全自己的手段,你不可冲动。还有,你云叔叔尚在一事,还望尽早通知玉华州云家长辈。”
重逢过后,白怡还是冷静了下来,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理性大于感性,这一点就连岳天凌也自愧不如,他的妻子白怡太过理智,甚至说理智的过于可怕。
当初,夫妻二人不断遭遇仇家追杀,凭借着白怡冷静无误的判断,他们一次次躲过致命袭击。换作岳天凌,只想着和对方一拼到底,大不了玉石俱焚。
而白怡手段果决心性沉稳,不但坑杀了一众杀手,还嫁祸给了另外的仇家,让双方结下了难解的仇怨。如果将白怡看作一般女子,那可是要吃大亏的,她的才情心计可谓过人。
就连岳魁也不知道,他的娘亲白怡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事迹,父亲岳天凌恐怕也不知晓。
“放心吧,娘,我不会意气用事。”岳魁后面也想到了这一点,父亲在鬼陵园能保全自己,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也到了非常可怕的地步,毕竟云叔叔那般强悍,父亲不会弱于他。
“云家那边,云叔叔有提到过,他称自己现在不便露面,希望隐瞒他的存在。”岳魁说道,下山之前云杰已经交代过,不必告知云家他还活着的消息。
白怡听了后思考片刻,道:“你云叔叔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尊重他的选择,不过你还是要去看望下云家长辈,他们对我们家有大恩!”
岳魁点点头,回道:“儿记住了。”
“娘,我带了个人来见你。”岳魁喜笑颜开道,稍稍有那么一丝得意。白怡望着儿子,嘴角缓缓上扬,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人。
“是个女子吧。”白怡出口就惊到了岳魁,娘亲这么厉害,能掐会算?
“娘怎么知道?”岳魁呆住了。
“我闻到了女子特有的幽香,不是特别浓郁。况且,你方才提到此人时,眉眼含笑面带红晕。我家魁儿怕是有心上人了~”白怡一番话语让岳魁瞠目结舌,娘亲察言观色能力这么强,光凭这些就能推断出他带了什么人。
“臭小子,你还嫩了点,让姑娘进来吧。”白怡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她的面容其实依旧美艳,只是没经过打理,看起来较为苍老。
岳魁望着白怡,他第一次发现娘亲有些陌生,刚刚那一刻,白怡流露出极强自信,一切仿佛都在掌握之中。
不一会儿,岳魁带着羽雪儿走了进来,羽雪儿低着头很是局促,默不作声跟在岳魁身后,不敢看白怡一眼。
“我干嘛这么紧张...”羽雪儿面如火烧,心肝咚咚狂跳。
白怡不断点头,此女光论外貌姿容绝对称得上人间绝色,身段堪称完美,羽雪儿比一般女子要高出很多,尤其是修长白皙的双腿让世间女子惭愧。
岳魁足够高了,接近两米身长,羽雪儿却只比他矮了半个头,远远而观,羽雪儿比岳魁显得更高。
“雪儿见过伯母~”羽雪儿深吸一口气,微微欠身行礼,岳魁却在一旁傻笑。
“雪儿姑娘姿若天仙气质绝佳,倒是难得美人,伯母若是男子恐怕也会为你倾心。”白怡开口称赞,羽雪儿姿色的确惊艳,而且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白怡眼光何其毒辣,一眼便看出羽雪儿出生不凡。
这种贵气短时间无法培养,只有从小生长于王公贵族,才能融入骨子里。白怡不解的是,王公大家的千金怎会和魁儿走在一起,白怡对那些自诩贵族的王公世家可没甚好印象。
羽雪儿听到岳魁娘亲夸赞她,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先前那般紧张不安缓和了许多。岳魁听了很是高兴,还以为白怡对羽雪儿很是满意。
“哈哈哈,媳妇儿,我说过娘亲肯定会喜欢你的。”岳魁开怀大笑起来,白怡将一切看在眼里,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魁儿,你的称呼不妥。雪儿姑娘与你只是好友,即便关系再好,也不可跨越雷池。”白怡的话让岳魁和羽雪儿笑容同时僵住了。
好友...真是如此嘛?
任谁都看得出岳魁和羽雪儿之间绝不仅仅是友情,岳魁亲昵称谓,羽雪儿并未反感,反而是潜移默化在接受。
“娘,不是,我们不是好友,我们是...”岳魁傻眼了,只不过他话未说完,却又被白怡打断。
“不是好友那更好。”白怡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愣是让岳魁话噎在了喉头。
羽雪儿站在一旁,身躯隐隐在发抖,女人直觉很准,白怡言外之意不希望他们二人有过多交集。
“娘,你听我说...”岳魁急了,他也看出来娘亲貌似不是特别待见雪儿。
“雪儿姑娘,我与魁儿有些话要说,劳烦你回避一下,可否?”白怡话语间看似带着询问,实则是请求,请羽雪儿离开。
“娘,你...”岳魁感到无助,事情出乎意料。
“伯母言重,雪儿告退。”羽雪儿何等聪慧,别人不待见自己,还有何颜面待下去。
羽雪儿离开了,岳魁看出了她的香肩在抽动,背影是那么落寞。羽雪儿无声哭泣,清泪划过脸颊随着她的脚步一颗颗滴落,与岳魁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涌上心头,她不敢回头看岳魁,生怕自己忍不住放声大哭。
“娘,你为什么赶走雪儿?”回过头来,岳魁很是不解,白怡为何对羽雪儿有着莫大敌意。
白怡叹了口气,并非是她有意对羽雪儿如此,实在是羽雪儿的身世注定无法与岳魁相守。俗话说门当户对,羽雪儿出生于贵族之家,与岳魁本就是两路人。作为母亲,白怡不愿儿子将来受他人欺凌,与其以后是是非非,不如现在彻底断掉二人念想。
白怡深知那些王公贵族之家常人高攀不起,没有与之相对的家境或者身份,很难让人瞧得起。在白怡心中,她只希望儿子能开开心心平安一生。白怡早就听说云小弟的女儿云娇娇貌美如花知书达礼,将来要是和魁儿结为伴侣,两家可谓是亲上加亲。
相比于羽雪儿这等贵族千金,云家小女娇娇倒更让白怡满意,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你和她不是一路人,在一起只会徒增烦恼。”白怡平淡出声,羽雪儿确实出色,气质容貌胜过天下诸多女子,但就是这样更让白怡不放心。
倘若羽雪儿出生平凡,白怡倒是乐见其成,儿子的幸福让他自己去争取。但羽雪儿那股贵气让白怡不安,这样的女子何等世面没见过,她又怎会将心思只放在岳魁身上。天下才俊何其多,白怡可不敢说儿子岳魁能胜过所有才俊青年。
“娘,我和雪儿历经生死,几度险些丧命。我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只有她在身边不离寸步,一遍又一遍为我擦拭伤口,日夜照料不辞劳苦。”岳魁红着眼,一字一句说给白怡听,他要让娘亲明白,羽雪儿并不是什么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岳魁倔犟喊道,这句话让外面的羽雪儿浑身一震,彻底痛哭起来。
一旁的龙景泓无奈叹息,他知道嫂嫂为何如此,一切也都是为了岳魁着想。
“傻姑娘,别哭了,放心吧没人会将你们分开。小魁他娘对你不是很了解,会有戒心实属正常。”龙景泓低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