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希娜用手轻轻地拍拍许光辉的后背:
“丹诺,别这样悲观,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是简单的一句话,就仿佛是催眠曲一样,霎时,许光辉的心莫名静了下来,心里的阴霾消散了,不再浮躁。
这情景令王一默尤为不解,他看看许光辉的脸,已经恢复了淡定,他的手不由得攥紧。再看瓦希娜,并没有过多的语言和动作,她的眼睛明明没看向许光辉,没有使用催眠,却让他的计划泡了汤。
不,应该说是楚教授的计划失败了。因为许光辉不再看他,意味着不会接受他的建议。
王一默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这让瓦希娜看了不觉好笑,她拍着他的肩膀:
“维埃克斯,还没到世界末日呢,用不着愁眉苦脸的。亚秋,最爱的还是石渝。”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率先走出了闵亚秋的病房,向石渝的病房走去。
三人站在门外,从窗玻璃向里面观察着正坐在床上打坐的石渝。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人在窗外足足站了三个小时,而石渝也足足打坐了三个小时。
只是,这三个人却被身后的嘈杂声惊醒,转身,却看到闵亚秋光着脚已经来到了眼前。
她的脸上很平静,而且还面带微笑,丝毫看不出任何病态。她一手下意识地保护着肚子,一手轻轻地推开门口的瓦希娜,就听她温柔地说:
“瓦希娜,能让让吗?我要进去看看我老公,他生病了。”
但那张素净的脸上却没有忧伤,那样子就好像她进去后,老公的病就会好了。
瓦希娜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开了位置,让她一下子就推开门进去了。
他们三人也相跟着进了病房。
此时,石渝闭着眼睛,只是看上去脸上有些苍白,身子已经有些摇晃。他的嘴唇干裂,不停地蠕动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就见闵亚秋一手扶着肚子,一手轻轻去抚摸石渝那有点胡茬的脸。也许是摸得不舒服,她微微蹙眉,眼里的目光慢慢地染满了不悦。她的头转向正在病床另一边正坐着休息的护工,声音里带着责难:
“你就是这么护理的吗?为什么今天没有给他刮胡子?”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有点手足无措,说话声音有点慌乱,辩解道:
“石先生行动能,能自理的,说不用我,我管……”
“哼……”
许光辉站在瓦希娜身边,他的个子虽然不到一米八,但也在一米七八左右,也得算是中国男人中的高个子了。可是瓦希娜虽然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穿上高跟鞋,看上去比他还高,他侧身想和她说话,发现,他的嘴唇刚刚好对着她的耳朵,都不用低头弯腰了。
许光辉瞄了一眼她另一侧的王一默,知道他懂英语,全明和德语对瓦希娜说:
“你说,楚老师的那个改变基因的药剂有效吗?”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也令瓦希娜扭头看向他,眼中是一样怀疑的目光。
王一默看了他们俩人一眼,没说话,又继续关注闵亚秋。
“哼……”
又是“哼”的一声,却是粗重了许多,莫名让许光辉的心一紧,他急忙上前一步,柔声说:
“亚秋,到宝宝听胎教音乐的时间了。”
他紧盯着闵亚秋抽眼睛,却见转向他时变得柔和了,他的心莫名又是一紧,于是,脸上的笑容都开始抖动。
瓦希娜看着他,目光中很是复杂,心里难受,心疼,但她却无能为力。
闵亚秋的手不自主地又抚上许光辉的脸,声音也温柔了起来:
“大哥,你不舒服吗?瞧瞧你的脸,脸这么难看!”
“……”
许光辉的脸一阵阵发烫,他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正好让刚刚走近的楚健雄看到,他挥挥手,搀扶着他的两个学生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亚秋……”
一个苍老熟悉的声音响在闵亚秋耳边,她皱皱眉,心说,我没想舅舅啊,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
在闵亚秋心里,舅舅是个既亲切又可怕的存在。亲切,是来自血缘,可怕,却是总要拆散她和渝哥。现在渝哥病了,舅舅又来了,他到底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想让两个孩子没有爸爸吗?
许光辉的心随着闵亚秋眼神的变化,慢慢被吊了起来。他艰难地转身,回头看向楚健雄,触碰到他镜片后两道目光时,咣当,他的心掉了下来,却没有落地,悬在半空中。脸上僵硬地挤出来点笑“老师,您来了……”
“亚秋……”
这世事难料,陷于半昏迷状态的石渝,此时却清醒了,就好像专门是和楚健雄作对的。
看到闵亚秋惊喜地扑向石渝时,楚健雄的脸色很难看。他看向王一默,用眼神示意。
王一默心领神会,他招呼了几个医生护士上前拦住了闵亚秋,不让她靠近石渝。
石渝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用无力的声音道:
“亚秋,就在我这儿做胎教,好不好?我都好久没跟囡囡说话了。”
“好,好啊渝哥,让瓦希娜给她弹琴听吧,瓦希娜的钢琴弹得可好听了。”
闵亚秋一边应着,一边要摆脱搀扶着她的护士。
“啊……,你们放开我。”
“带她出去。”
这是楚健雄略带威严的声音。
“老师……”
瓦希娜看着石渝挣扎着要下床,闵亚秋也有点激动,忙来到楚健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老师,交给我吧。”
楚健雄看着她,语气中透着不容质疑:
“瓦希娜,记住我让你来的目的。”
瓦希娜一怔,她勉强笑了一下,有点心虚,但还是说:
“老师,你放心吧。”
“亚秋,不要走……”
石渝差点没摔下床,幸好许光辉一下子扶住他,但石渝依然坚持着向闵亚秋伸着手。这情景让闵亚秋有点生气,她甩开护士,就向石渝跑去
却不料,楚健雄一个健步上前就把她的一条手臂扯住,不容分说道:
“亚秋,听话,你渝哥爱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叫于小鱼的女人。你又何必为这种男人生孩子呢?”
此时的楚健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除了王一默,连瓦希娜都有些愕然,老师这一刺激,就不怕外甥女一激动动了胎气吗?
“不,舅舅,你说得不是真的。”
闵亚秋此时也顾不得护着肚子了,她冲向石渝。石渝正好刚在床边坐下,被闵亚秋一扑,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在床上。
闵亚秋揪住石渝的领子:
“渝哥,你说,你爱的是我,而不是于小鱼,你说……”
安排好石果,已经返回东湖的于小鱼,正开着会时,突然间莫名其妙地打了两个喷嚏,又打了两个寒噤,她还以为要感冒了呢,想着一会儿开完会去药店买感冒药。
闵亚秋的情绪已经被楚健雄的两句话成功地引爆,这让护在闵亚秋身边的许光辉感觉很悲怆,他苦笑地看着老师,喃喃低语:
“老师,为什么?您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