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在天峰城开无双的时候,曙光学院的情况也不算清闲。
君芳和艾尔芙并肩站在学院门前,目送着林破军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们终究是放心不下,正好还有林破军清楚跑出去的那两位都是什么人物。
一个疯疯癫癫的不可理喻,一个将死之人,世间再无依恋。
其他时候还好说,但这时,那两人竟然凑到了一起。
就算君芳没来找她,她也会主动要求追过去。
唯独可惜的就是她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再加上本身就跟雪轻舞有很大的阶位差距,因此速度肯定会差了几筹,只能说是事在人为。
目送林破军离开后,君芳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欢本就随性,现在这么多事情压在他身上,整个人都狂野得要命,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说来可笑,这一刻,君芳竟然有些想念起远在天边的莉娜。
虽然她和莉娜之间有些矛盾,但至少那个女人在这的时候,成欢始终都老老实实的,心情也能维持在不错的状态。
她这一走可倒好,就算成欢没说,君芳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接着还有搅风搅雨的永夜会,如果他们没逼得这样紧迫,想来阿欢也犯不着这样。
“他不该这样的,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又出去惹事啊!”
艾尔芙的语气很不轻松,她既埋怨成欢不能忍耐,也埋怨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帮不上什么大忙。
她这声埋怨没有小心翼翼,身旁的君芳直接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没忍住冷笑两声,脸上挂满了嘲讽之色。
艾尔芙眉头一皱,不满道“怎么?这就是你对待导师的态度?”
君芳不会让话题就这样被她带偏,她的目的十分明确,不满的原因也很纯粹。
“惹事?”
“你说阿欢是出去惹事?”
“你有胆再说一遍?!”
“你懂个屁!”艾尔芙怒了。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啊!就这样跑出去了,万一被人”
虽然身为精灵,但艾尔芙也清楚一些人类的习俗,因此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什么晦气的话。
“呵,真哔——的是个贱人。”
君芳撂下这话就要转身离开,全然不顾身后的艾尔芙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
艾尔芙紧握右拳,指间的魔戒接连闪烁起奇异荧光。
然而还没等她展露手段,君芳就先一步闪身跃回。
那柄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雄浑的青色火焰迅速扩散开来,短剑停留在艾尔芙的颈间,倒冲的青焰则燃起半边场地。
闷声扛砖的楚天放吓了一跳,紧忙蹿到一边。
艾尔芙哪受过这样的威胁,银牙一咬就要跟她拼命。
但她紧接着一侧目,就看到君芳的左手上已经具现出宽达半臂的魔法阵。
至少也是七级魔法。
短剑的锋利暂且不谈,光凭这片斗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威胁感,艾尔芙就能断定,君芳此时的阶位绝对已经突破了六阶。
别忘了她右手的魔法阵,竟然是武者和魔法师的双六阶?!
“阿欢在,我不会理你。”
“他不在,你还敢跳出来试试?!”
不远处的楚天放捏着下巴啧了一声,君芳怒目回瞪,咆哮道“还哔——的在这看戏,还不快滚!”
楚天放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接着他却没怎么犹豫,竟然真就听话的远离了这边。
照理说,他个八阶强者是不用理会六阶的君芳,但他难免是听到了几句,心中已经能猜测出这几个女人和成欢之间的关系。
他这边阳奉阴违的不要紧,可如果等到那位爷回来
算了算了,没必要跟女人一般见识。
呵斥过楚天放之后,君芳就将头转回。
艾尔芙现在依旧是呆愣的状态,她能从君芳的眼神中感受到出奇的愤怒,但却怎样都搞不清楚,这股愤怒究竟是从何而来。
嫉妒我分享了她的男人?
不会啊,银月人三妻四妾的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人?”
艾尔芙沉默,任由君芳怒火冲天,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她现在倒是想听听了,自己究竟恶心在什么地方。
“不明白?”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
“两位姐姐,不要打了”
就在君芳准备斥责出口的时候,姚六突然迎着头皮凑了上来。
虽然她始终都没讲清楚跟成欢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成欢清醒之后对她默认的态度来看,应该也算是自家的人。
不过,即便是所谓的‘自家人’,其中也得分出个尊卑长幼。
君芳眼见艾尔芙无动无衷,心知对方已经不会防抗,于是就把短剑收回腰间。
她挑着眉毛看了姚六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
如果说君芳对艾尔芙的不屑是出于她的人品,那么对姚六的不屑就是因为她的身份。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掺和到这档事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
姚六气结,喘了好几口粗气,但却怎样都没讲出话来。
她都这时候了反倒觉得害羞。
姚七很清楚自家亲姐是什么德行,她略微上前半步,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家姐援助了学员三十万金币,就算跟成院长还没有什么实际关系,也能称得上是郎情妾意”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
“和谁是一家人?”
姚七的态度确实很好,但她却是低估了君芳心中的暴戾和机敏。
她想用事实来堵住君芳的嘴巴。
这种话术对待其他任何的世家,恐怕都会有些作用。
女眷夺权,虽然眼下这场合还不至于说的那么难听,但也多少带着这种意思。
这种事情很常见,无论是家族联姻还是关于私生子、私生女之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引发这种场合。
姚六、姚七也是大家族出身,之前选择成欢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不是个庸庸碌碌,没有声名的男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姚家毕竟是世家大族,就算姚六一心给他做小,那外人也绝对没资格真把她当成是妾。
姚七也懂得‘家族’这两个字的内涵,因此当然要在外人面前义正严词的声援姚六。
但可惜的是,对待世间任何世家都能起到警醒作用的话术,在君芳面前却是失了用处。
姚七终究是算漏了一点。
君芳可不是出自哪个世家。
她是银月帝国的七公主,君暮内定的储君。
这片土地上,无论是哪个世家都要仰仗着君姓的鼻息存活,姚七这种行为,几乎像是踩在君芳的脑袋上对她施行侮辱。
“这贱人深得阿欢喜爱,我不会做让他伤心的事情。”
“那你呢,你们两个,究竟算什么东西?”
她每出口一个字,身上的气势就加重一分,直到整句话说完,那股摄人的气息已经压得姚家姐妹喘不过气。
“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这才是真正的君芳,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任银月大帝的绝代天骄。
她深爱成欢,愿意做他的跟屁虫。
但那却不能代表,她对别人也会是同样的和颜悦色。
姚七暗自比对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发现自己姐妹联手也无法抵抗君芳之后,便生了撤退的心思。
她对着君芳拱了拱手,恭敬道“赎罪,我和姐姐这就走开!”
虽然面上算是服了软,但姚七心中却愈发委屈,已经暗自发誓,要好好调查一下君芳的身份。
如果她真是大有来头的还好,但如果是装腔作势
那可就怨不得姚家倾族来战!
姚家姐妹灰溜溜的退走之后,君芳就又将视线转回到艾尔芙脸上。
“你以为比那两个废物强了多少?”
“你所依仗的,无非就是阿欢。”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都给他做过什么?”
君芳的态度很恶劣,看向艾尔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无用的蛆虫。
然而艾尔芙听了这话,心中却像是被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
对啊自己都为他做过什么事情
君芳不会给她慢慢思考的时间,不等艾尔芙回话,就继续羞辱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阿欢会来这种破烂地方?”
“还什么狗屁院长呢。”
“永夜会算什么东西?他如果跟我回了银月城,需要弄成现在这副惨样?”
“行啊,就算他不想去银月城,我也能去求父亲,至少也能求来几位银月名将。”
“总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还处处受人提防吧!”
这话艾尔芙根本就没有借口反驳。
她很清楚君芳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说奥玛的事情,甚至就连自己都
“像你这样的贱人,还不如找个地方去死,总好过现在这样,耽误阿欢的前程。”
“他混成这副惨样,你要付大半的责任!”
君芳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就没给艾尔芙开口的机会。
虽然她本来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君芳说的没错,她好像确实没为成欢做过什么事情。
之前还被奥玛指使着去
也难怪,怪不得他那么喜欢莉娜,怪不得他什么事情都顺着君芳。
原来自己和他之间已经产生这样沉重的隔阂了吗
艾尔芙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住所的,她一凑近床边就丢掉了全身的力气,身体莫名其妙的瘫软下来。
她现在感觉房间内的每一处的阴冷无比,只想着把自己埋进被子,把所有事情都暂时抛在脑后。
将艾尔芙骂走后,君芳怒气仍未消减,幸好周边没人,不然都搞不好会闹出什么事情。
但即便是这样,院门附近堆叠整齐的砖石也没幸免于难,直接被暴怒的君芳持剑砍成碎渣,连带着楚天放修复小半的地面也再次浮现出裂痕。
好在她这股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无需别人安慰,她自己就在原地恢复过来。
因为君芳比谁都清楚,她自己也还算不上能独挡一面。
如果自己能拥有更强的力量,阿欢哪还需要受这种委屈?
通过亡者冠冕这件圣器,君芳闲着的时候总是在刺激自己的精神力,并且依靠着暴涨的精神力引纳更多斗气入体,由此才获得了两项职业的双双突破。
不过随着成欢的积累逐渐丰厚,他所面临到的困境也随之逐渐升级。
六阶
放在陈家惊变的事件之前,可能君芳还会十分满意。
但现在
叹了口气,君芳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宿舍中去。
她比谁都更担心成欢的安危,但与此同时,她对成欢又有着最最浓厚的信心。
成欢会将一切困难都解决。
其实君芳很享受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但她心中也很明白。
这种情形不应该一直持续下去。
他不欠谁的
君芳离开后,许久,楚天放才敢回到院门边。
他盯着满地的碎渣有些头皮发麻,心里很想发火,但却没有合适的对象,只能怀揣着满腔的怒火将地面清扫干净,随后又继续进行着搬砖的工作。
成欢是真的把他弄怕了,直到成欢回来之前,他怎样都不敢在学院内搞出事端。
院门处的闹剧看似只有这几人之前,可实际上,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宿舍楼的某个窗台上,某人正将探究的视线收回。
“什么事啊?吵成这样。”
孤鸾疑惑的问了句。
窗户没关,他这样目不能视的人,听觉正好强于常人,因此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孤鸢笑了笑,随口答道“正主不在家,后宫内乱了。”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她真的只是随口答了一句,紧接着就将话题转移开来,看样子真是不怎么在乎那场闹剧。
孤鸾的想法跟她一样,也不会过于关心旁人的八卦,听了这话没什么犹豫,直接爽快答道“挺好。”
“饭菜不错,而且菜式很新颖。”
“人也不错,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孤鸢摇了摇头。
这话说了就跟放屁没什么两样,他分明清楚自己问的是什么,却依旧顾左右而言他。
罢了,狗男人有自己的算计,他都不着急,自己有什么可着急的。
“你喜欢就好。”
“反正,只要你在身边,我去哪也不会无聊。”
不愧是老夫老妻,讲这种话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孤鸾笑了笑,转动轮椅走向床边,不知道从哪掏了一把,直接掏出一束模样奇怪的东西。
“山野中,偶得一朵娇花,鸾左思右想,还是要献给我最爱的”
他话音一顿,突然凑上鼻子深深的嗅了一口,随后才接着说道“献给我最爱的鸢鸢~”
孤鸾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因此并没有发现,孤鸢的眉头已经重重皱起。
“你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
“东西?”孤鸾疑惑。
他手上拿着的是半截树枝,树枝上挂着女人的亵衣。
山野什么的,也就听着好听,想来应该是他楼下遛弯的时候,无意捡来。
这两天刮风又下雪的,阳台上挂着的东西被风吹下倒是情有可原。
不过,就算孤鸢能猜出这东西从何而来,那也不能代表她就能安然收下。
她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孤鸾刚才凑过鼻子深深嗅闻的那副变态模样,这口气积在胸口,实在是不发不快。
“你个臭变态,怎么不去死啊!”
“诶!诶诶!鸢鸢你为啥突然动手?”
“别!别打脸啊!”
“我打死你个臭变态!”
跨坐在轮椅之上,孤鸢接连老拳,直打得孤鸾痛呼不已,真是体现出了夫妻间‘相亲相爱’这个词汇的深意。
就此,学院内的一切终于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
而这时,天峰城的无双之战恰好结束,成欢瘫软在贝蒂的怀中,看着已经像是进得气多出的气少。
贝蒂小脸煞白,心中都想代替成欢来承受这种痛苦。
但在现场的又不止她一人,没等她开口说话,整个人就被拎着后衣领丢了出去。
而倒下的成欢则正好被她接入怀中。
是雪轻舞。
她又开始了,脸上虽然一片平静,但眼角的泪痕却骗不得人。
没办法,她终年封闭内心,早就遗忘了该如何表达情绪。
怀中的男人生命气息正在不断消逝,但她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目睹着他忍受痛苦。
就在这时,望秋突然从亡语指环中飘出。
她仔仔细细的观摩了一阵,发现成欢只是伤势吓人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也怕成欢就这样挂掉。
因为永夜二代之类的事情,暂时只有一部分设想,还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完成,成华一去,她复生的希望可就随之泯灭了。
“别担心,牵引在他身上的那条‘线’还紧绷着呢,死不了的。”
雪轻舞紧忙转头,同时伸出手臂,似乎是想将望秋拽到身边。
但她只是灵魂体,怎么可能被生灵轻易触碰到。
不过望秋倒是没跟她计较什么,因为这种心情她多少能体会一些,所以哪会怪罪雪轻舞什么。
“规则咯,你又不是灵魂体,当然看不见。”
“每个人身上都有各自的‘线’,你身上的经过血月浇灌之后倒是清晰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