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系统1127的描述,这张名为“舌战群儒”的道具卡,能够提供各种“气氛组”特效,帮助道具使用者达到“取信于人”的效果。
“可是我不需要舌战‘群’儒啊!”
对手分明只有司马光一个。
“亲爱的宿主,司马光这人您也知道,一个差不多就抵一群了。”
明远想想也有道理。
他刚要答应,就听1127补充道“但即便是使用了道具,您也需要拥有自己的观点哦,这张道具卡,只是为您提供种种‘以理服人’的特效而已。观点还需是您自己的。”
明远“这没问题。”
当即他又被扣除了100点的蝴蝶值。不过明远想想,100点的蝴蝶值,能让他鼓起勇气,与司马光这样的名家面对面辩论一回……也挺值得的。
司马光见到明远的刹那间就后悔了。
他此前听说张载门下的弟子在陕西路跑前跑后地帮助宣传“青苗贷”,又是童谣又是仿单,各种手段都使上了,司马光便认定了张载党附王安石,因此气势汹汹地找上门,要求这位经学大师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张载只说是他门下一个弟子所为。
司马光便要求见一见横渠门下这名弟子。
谁知吕大临把人去找来,却是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面庞极为清秀,气质出尘,秀雅得令人嫉妒。
相比之下,已年届五十,戴着老气幞头的司马光,年纪可以做明远的祖父了。
司马光捋捋颏下的一把胡子,心想他怎么也也不能欺负小孩子呀!
可是又一想这名横渠门生,如此年轻,却又如此大胆妄为,想必有张载或者吕大临在后指点。自己若是驳倒了这少年,也就相当于驳倒了少年身后的张载。
于是他拈拈须,故作矜持地望向明远。
此刻他与张载,一人坐在一把扶手交椅上,坐在上首。而张载的学生们,自吕大临往下,李复、明远、种师中等人,全都站着。
明远见到司马光的眼光扫过来,立即向他躬身行礼“司马学士,学生明远。不知学士唤学生来,有何指教。”
张载的书院暂驻于京兆府的文庙之中,这里向来嘈杂。室外人声脚步声读书声,纷纷传入室内。
但明远一开口,司马光却觉得耳边突然清净了。
似乎世界特地安静下来,让人们能够安静聆听明远说的每一个字。
等到明远话音落下,四周的嘈杂声似乎又恢复了。文庙和文庙以外的市井,还是那副老样子。
司马光便不由自主地将明远当成了是与他平起平坐,在堂上辩论政事学问经义的人——要知道,以司马光的文名和学术水平,世间能与他这样辩论的,也不过是赵顼、王安石、文彦博等区区数人而已。
站在门口处的吕大临望望室外天空中堆起的阴云“看起来要下雨了,不知这场雨能不能下透。”
司马光定定神,柔声问“明远,听令师说,这些天寻人在京兆府中传扬‘青苗新法’的,是你吗?”
明远微微一笑“是。”
“推行新法,乃是官府之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明远顿时微笑着反问“司马学士可曾听说过这一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1’?”
司马光一怔,再细细咀嚼这一联他可从没听说过。
但是这一联说得真好啊!将读书人的节操和抱负全都说出来了。
此刻就和刚才一样,室外的嘈杂声褪去,司马光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明远的每一个字。
少年人清朗的话音一落,司马光就觉耳边传来一阵鼓掌喧哗与叫好声。
他一惊而醒,却见静室依旧是静室,室内每一个人都在低头沉思,咀嚼着明远刚才“事事关心”那一联。
司马光顿时知道自己是幻听了——因为自己太过认同这少年人所说的,所以自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响起了鼓掌声与叫好声。
再观对面那少年人,说完了一联足以让世人铭记的名联之后,却微微有些脸红,谦逊地低下了头——
其实明远此刻正在心里吐槽这什么沙雕特效?!
他听从系统1127的推介,使用了“舌战群儒”的道具卡,据说这道具卡能将气氛拉满,谁知它竟像是肥皂剧的背景音,适时地给送上一段掌声、叫好声、欢呼声?
这样就能“舌战群儒”了?
看来1127之前强调得一点儿都没错使用这张“舌战群儒”卡,自己必须要有能站得住脚的观点,
明远心想好在他没有穿成诸葛亮前往三国位面。
这时司马光已经思考完毕,抬起头望着明远,很认真地问“你因何认为‘青苗法’是善法?”
明远干脆地回答“‘青苗法’由李转运使在陕西路首创,曾经在本地施行过,确实能扶危济困,效果明明白白看得见,因此学生认为它是善法。”
此刻他的解说并不算特别有力,因此刚才那些沙雕特效并没有响起。只不过司马光等人都望着明远,全神贯注地等着他的下文。
明远便明白了这张“舌战群儒”卡,不止是沙雕特效,应该还有聚拢注意力的功能。
他立即开始剖析“青苗法”的本质,正如当初他曾经为舒家两位舅舅一一讲解的那样。
他一边说,司马光却一边摇头。
“王介甫推‘青苗法’的本心或许确是善意,可是以国库行放贷之事,明摆着是与民争利。”
明远笑得人畜无害,温和地补上一句“与豪强富户和放高利贷的无良商人争利耳。”
顿时耳畔响起一阵笑声与喝彩声——这是道具卡的沙雕特效又起作用了。
对面的司马十二涨红了脸,绷紧了脸皮。
而张载和吕大临李复等人都硬憋着好笑。
明远开始在心里偷偷盘算起来看起来这沙雕特效确实很有加强心理活动的效果。
这时,司马光定了定神,道“‘青苗法’在陕西路施行得或许尚可,但在其他路却有很多问题。”
他一边摇头,一边摆出一副“年轻人你还有好多事不懂”的表情,对明远说“此法在河北路、河西路、淮南路三路推行,原本意为抑制兼并,可是当地官员强行向百姓摊派借贷,盘剥种种,名目繁多,便是官府在向百姓放高利贷的苛政!”
然而明远丝毫不惧,一字一顿地说“这是‘青苗法’推行过程中的问题,而不是‘青苗法’设计本身的问题。”
“您刚才也承认了,‘青苗法’设计的目的本以为抑制兼并,如果完全是新法设计的问题,便不可能出现在陕西路推行顺利,在其他几路便弊病层出的情况。”
在司马光听来,明远说的音量越来越高,一字一句沉重,似乎说到他心里。
此刻天色越发暗沉,远处似乎有雷声滚来滚去。
“因为推行的过程中有问题,不设法解决,却否认新法的本心,这与因噎废食,又有何异?”
明远话音一落,空中便隐隐有雷声隆隆响起。
而司马光似乎被明远这一句“将军”给将住了,呆在原地,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明远一呆不会这天气现象也是“特效”吧。
不过看实际效果,似乎这一天气现象确实帮到了明远的忙,司马光被他一个十几岁小儿的话震动,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
明远bg,永远滴神。
良久,司马光才缓过来,道“可是王介甫此次推行新法,推得也太急太狠。祖宗成法,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纵使要改变,也应稳步而前,徐徐图之……”
明远顿时笑了“原来司马学士也是认可大宋朝需要变法的呀!”
几十年后就是靖康之变了,如果司马光也和他一样能够预知历史,不知道是否会坚持他这“徐徐图之”的观点。
司马光并不愿意承认,可是他沉思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大方认可了。
大宋朝的积弊痼疾就摆在那里,人人都看得见。司马光也心知肚明,可他反对以王安石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更加为随之而来的扰民而忧心。
谁知明远问他“学士认为什么时候变法才是最合适的呢?”
司马光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从问话者成为回答者。这段对话早已被明远所引导,并且指向明远想要的结果。
听见这个问题,司马光沉吟了片刻,犹犹豫豫地答道“庆历时,范文正公……”
司马光的意思,当年范仲淹主持庆历新政,如果没有失败,那么现时的局面就不会那么被动,也就不需要王安石这样大刀阔斧、惊世骇俗地推行他的新法了。
司马光一提起范仲淹,张载的眼神便是一黯。毕竟范仲淹于张载有着知遇之恩。没有范公,就没有今日的张载。
范公新政未成,反被政敌攻讦出外。原本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政,各项改革却一条一条俱被废止,新政彻底失败。
明远望着司马光,等待他的伤感一点点消散。
随后,他开口问司马光
“司马学士,敢问您,如果您想要一株成荫的大树,种下这棵树的最佳时机是什么时候?”
司马光刚刚经历过情绪激荡,此刻终于稍稍平静。他似乎感受到了身居绿荫之下的清凉,再联想起刚才的答话,司马光轻声叹息道“若真想要一株成荫的大树,最好的时机自然便是十年前……”
明远赞道“没错!”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自然是十年前,其次却是现在啊!”
既然宋朝积弊已深,不得不改,那么还有什么好等的,满朝文武,全体官员,都应该从现在开始着手,而不是成日推脱什么要“徐徐图之”,而笼起双手,什么都不做。
明远眼看着司马光眼中一亮,却不知道那张道具卡这回又给加了什么样的沙雕特效。刚一停顿,就觉得清风徐徐灌入,这间静室里的空气清新无比,仿佛来到了春日,人们面对着一年中植树的最好时节。
此时不种,就真的迟了。
明远……道具卡,真有你的啊!
司马光凝神沉思了良久,忽然开口道“不,王介甫说的不对。”
这位端明殿学士猛地一抬头,眼神犀利,同时望着张载,和吕大临等一干横渠弟子。他大声反问“王介甫在官家面前所说,他能‘民不加赋而国用饶’2,但如远之所说,只是将一部分高利贷者的手中之利,转到了国库之中。看似是国用足了,亦不过是取民间富户之财,征为国用而已。”
那么,王安石所说,不加赋而国用足,这句话便不对——就好比大宋朝只有那么多钱,官府将它们从一个口袋搬到另一个口袋里而已。
明远一怔。
他倒是没想到司马光较真的竟是这个。
然而司马光说得没错。
劫富济贫这件事对于创造gdp确实没有直接贡献。
明远一时间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是他使用了“舌战群儒”道具卡之后,第一次遇到令他哑口无言的情况。
谁知这时候,一直坐在上首,微笑倾听,却始终沉默不语的张载突然开口了。
“生产力!”
司马光从未听说过这个概念,惊讶地重复了一声“生产力?”
张载对此已经做了一番研究,此刻安然颔首“对,生产力。”
而明远得到恩师的提点,此刻也完全反应过来了“对,只要生产力提高,就能做到‘不加赋而国用足’。”
这世界上的财富原本不够多,但如果大家一起来创造财富,生产力提升,国库就会日渐丰盈,能够支撑起官府必须的各项开销。
一时间吕大临和李复等横渠弟子都反映了过来,大家都意识到了,“生产力”的理论,或许是能够让“关学”有别于其它经学门派,流传后世的重要理论之一。他们竟一起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连司马光,在听张载亲口向他解释了“生产力发展”的理论之后,也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开口。
明远心中大喜他这是将大名鼎鼎的司马光都说服了吗?
耳边响起1127的声音“尊敬的宿主,您感受到了道具卡的‘同心协力’效用了吗?”
明远……原来这也是来自“舌战群儒”卡的效果呀!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好汉三个帮,他那都是自家的先生和师兄弟,哪有不帮他的份儿?
却见司马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明远,道“或许真如张子厚所言,这‘生产力’增长之后,确实能令百姓安居,国库充盈,然而官家如今雄心勃勃,力主拓边。上有所好,下必效之。长此以往,一众西军将领必定会穷兵黩武,妄启边衅。”
司马光话音刚落,便见室中所有人都定定地望着他。
司马光不是陕西人,然而这里在场的却全是。陕西人深受党项人犯边之害,即使不住在延州、庆州等边境地带,也绝对会受到影响。就像明远家、向华家……普通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在边境战事中失去的亲人。
因此,满朝之中,只有陕西人最是明白,官府在边境养了二三十万的西军,那些是绝对不能同河北禁军和各路厢兵相提并论的存在。
那些人是亲人,也是真的在保家卫国的大军。
陕西人愿用每一粒米,每一枚小麦,每一枚针,每一丝线来供养他们,只要他们能保持斗志。
然而司马光的看法却依旧很不同
“圣人云,兵者,凶器也。刀兵不祥,不可用之……”
不知何时,天边的浓云一气儿都向文庙这边卷过来,天色变得暗沉沉的。
明远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多少准备,但是心头热血上涌,顿时便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他向前踏上一步。
“听闻司马大学士正在着手准备修史。”
司马光确实有此意,他想要编纂一部从周时一直到五代的史书,“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这位大学士便冲明远微微颔首,并且静待眼前的少年人究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那么大学士不可能不明白一个道理——”
明远嘴角扬起,他的牙很整齐很白,笑容也很好看。但此刻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想要知道这名少年究竟能在司马光这样的大学者、大儒面前说出什么。
只听明远缓缓开口——
“必要的战争——”
他的话犹未完,空中忽然一道闪电劈下,张载这间幽暗的静室完全被照亮。人人都看清了明远的面容。
瞬间人们完全忽略了明远那副风流倜傥的少年人形象,记住的只有他眼中面上的热切。
“……就是正义的战争!”
每个人的心头都跳了跳。
“轰——”的一声巨响。
闪电之后的焦雷如期而至,响亮的雷声在人们耳畔滚来滚去。
然而司马光等人心中都如有惊雷落下,振聋发聩。
“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3”的心头都跳了跳。
“轰——”的一声巨响。
闪电之后的焦雷如期而至,响亮的雷声在人们耳畔滚来滚去。
然而司马光等人心中都如有惊雷落下,振聋发聩。
“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3”的心头都跳了跳。
“轰——”的一声巨响。
闪电之后的焦雷如期而至,响亮的雷声在人们耳畔滚来滚去。
然而司马光等人心中都如有惊雷落下,振聋发聩。
“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3”的心头都跳了跳。
“轰——”的一声巨响。
闪电之后的焦雷如期而至,响亮的雷声在人们耳畔滚来滚去。
然而司马光等人心中都如有惊雷落下,振聋发聩。
“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3”的心头都跳了跳。
“轰——”的一声巨响。
闪电之后的焦雷如期而至,响亮的雷声在人们耳畔滚来滚去。
然而司马光等人心中都如有惊雷落下,振聋发聩。
“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