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众军士正围着篝火,比武取乐。
只见一壮汉脱得赤条条的,只围根布条,护住裆部,也不惧严寒,拿雪擦身,大呼痛快。
他向围坐一边看热闹的士兵们招招手,“来三个,比划比划!”三个壮汉毫不犹豫站起身来,他们朝地上吐的吐口水,朝光身壮汉竖的竖中指,显是不服。
三人将光身壮汉围定,互相使了使眼色,突然从三个方向夹攻。
壮汉哈哈一笑,叫声“来得正好!”侧身从络腮胡壮汉身边让过,顺手将他腰部搂住,稍一用力就扔了出去。借势转身一脚踢向另一白脸壮汉,那壮汉躲闪不及,正中脑门,“唉呀”一声仰面倒地,围观的士兵们哄堂大笑。
壮汉甚为得意,红脸壮汉趁机将他拦腰抱住,发力欲将他抛翻,倒地的白脸壮汉也翻身将他腿脚牢牢抱住,配合用力。只见光身壮汉双手将络腮胡壮汉双手抓住,只一沉腰,便将他震开,又一抬脚,将白脸壮汉甩将出去。众士兵又是哄堂大笑。
卫征领着兰郁盛、卫来正好经过,在一边看罢,喝声彩。壮汉见是圣主,连忙跪地抱拳道,“圣主见笑了!在下见过圣后娘娘、帝子。”
“起来说话,敢问壮士姓甚名谁?”
“劳烦问询,在下刘大力。”
“好个刘大力,力大如牛呀!从今天起,做孤的贴身待卫吧!”
“谢圣主!”
壮汉连忙穿戴整齐,随卫征一行四处巡视。行至白虎关上,见卫兵三三两两围坐,喝酒取暖,卫征笑呵呵走上前去,要了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直辣得哈哈不已,兰郁盛忍俊不禁,众士兵也大笑不止。
卫征赞声,“英雄配烈酒。”将酒递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别喝醉了,注意警戒。”众士兵躬身应诺。
次日,卫征集结众军,登上点兵台,望着台下烈烈旌旗、森森枪戟,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卫缪无道,为一己之私欲,阴结阉党,构陷忠良,弑君戕父,灭绝人伦,对百姓更是横征暴敛,刮地三尺,以致饿殍遍野、天怒人怨,当此东圣百姓生死存亡之秋,卫缪不思悔改,仍旧日夜宣淫,秽乱宫廷,这样的奸贼,凡我东圣热血男儿,哪个能够坐视不理?铲除奸佞,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担子,今天,就落在我们肩上了!孤今日在此与众位将士歃血为誓:不杀卫缪,誓不罢休!铲奸除恶,定国安邦!”
众军热血沸腾,高举手中兵器,奋力齐呼,“不杀卫缪,誓不罢休!铲奸除恶,定国安邦!”
卫征拨出短剑,咬在嘴里,挽起衣袖,右手取剑,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口,任那鲜血滴入早已备好的酒碗里。此时早有人将酒一一端与台下将士,他们也纷纷效法,滴血于酒。
卫征端起酒来,大声说道,“众将士,为了东圣江山,为了天下苍生,干!”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甩手“啪”的一声,将酒碗摔得粉碎。
“为了东圣江山,为了天下苍生,干!”众将士群情激愤、血脉偾张,纷纷将酒一饮而尽后,将碗掷碎于地,一时间瓷片横飞、杀气升腾。
卫征走下点兵台,飞身上马,提缰领头,众将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出了白虎关,直奔望乡关而去。
望乡关处望故乡,纵是英雄亦断肠。
春风不渡雁不至,对影成双泪成行。
战士戍边关,望乡关是到白虎关的最后一关,行到此处,都会登高回望故乡,由此得名。这望乡关建于峡谷之上,高达数丈的城门紧锁进关之道,上关之路十分险峻隐蔽,要想从关外攻克实比登天还难。
行至离望乡关还有两里多路,卫征传令队伍在连绵起伏的土丘后好生隐蔽,如此这般吩咐毕,直待到天色渐晚,便选能以一当十的精兵五十余人,与刘大力、吴迪一起扮作随从,各带刀刃,与夫人兰郁盛、儿子卫来一道,向望乡关奔去,一路上,兰郁盛虽知卫征胸有成竹、万事妥当,仍不免担忧,小心嘱咐刘大力、吴迪等人好生保护卫来。
行至城下,刘大力向前喊话,“城上的兄弟听着,边关大帅卫征,回京探亲,请开城门放行!”
守卫即报望乡关大将丁悟道,那丁悟道乃卫缪得力亲信,听说卫征只带了数十人在关下叫门,夫人和儿子也一路同行,心中暗喜,不想功劳让别人占了去,便叫来心腹曾明平,如此这般安排下去,然后带着贴身待卫亲往城门口迎接,见到卫征,纳头便拜,“帝子大驾光临,末将迎接来迟!现天色已晚,还请给机会让末将聊尽地主之谊,请移步上关小憩。”
卫征假意推辞再三,丁悟道哪肯放过,百般请求,卫征便做个顺水人情应允下来。进了城门,卫征命吴迪率五人留下待命。
丁悟道在前引路,一行人走到一排排大木笼面前,只见那木笼被从城上垂下的碗口粗的绳子绑住,原来这些木笼便是上关的唯一通道。
丁悟道先行进去,卫征领着夫人、卫来及刘大力进去。其余随从进了其他木笼,那丁悟道扯了扯笼中的一根细绳,只听见头上叮铛作响,其他笼子的随从也依样画葫芦,扯了扯各自笼中的细绳。上面的守卫听到铃声,便转动机关,将木笼稳稳地拉上门楼,丁悟道请卫征等人出了木笼,卫征又命几人留下待命。那丁悟道甚是迷惑,又不敢多问,心想人越少越好,到时把你拿下就是,我埋伏下那么多兵将,还怕你区区四十来人?便依旧前面带路,领着卫征等人往议事大厅而去。
进了议事大厅,只见早已摆满美味佳肴,四下帷幕鼓起,料是藏了不少刀斧手。
卫征暗笑,“我正在算计他,他倒来算计我”,他也不揭破,暗中示意随从小心提防。
丁悟道请卫征主位就坐,笑道,“望乡关偏远简陋,比不得京城,略备薄酒,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帝子见谅。”
卫征忙道,“哪里,哪里,将军真是想得细致周到。”
卫征及夫人、卫来坐了主位,刘大力身后站定,丁悟道左旁坐下,众人依次落座。丁悟道举杯劝酒,众随从皆推辞不饮。卫征也只沾唇而已,不肯尽饮。
那丁悟道见劝不下去,霍地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奋力将杯摔于地上,大喝一声,“刀斧手何在?”
霎时从帐内冲出一百人直杀向卫征等人。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众随从见丁悟道行迹不对,早已瞬间跳起,一手将酒壶汤菜扔向刀斧手,一手拔刀应战。那些刀斧手闪避不及,直泼得满身酒水汤菜,冲势顿减,先机尽失。刘大力手持利剑,在卫征和卫来前面守护,无人能进半步。其余随从如狼入羊群,个个以一当十,大肆杀伐。曾明平见势不妙,慌忙溜出厅外。
丁悟道也待要逃,夫人兰郁盛拔出玄冰剑一跃而起,直取丁悟道。丁悟道只得应战,将把鬼头大刀舞得呼呼作响,照着兰郁盛脸上便劈。只听“铛铛”两声,鬼头刀断作了两截。那玄冰剑削铁如泥,普通刀剑哪里挡得住。
兰郁盛不待丁悟道反应过来,运剑激进,直刺丁悟道胸口,一股鲜血随之喷涌而出,兰郁盛抽出剑来复一剑挥向丁悟道脖子。丁悟道尸体未倒,头颅已飞落地上。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若是丁悟道不贪天之功,放他们过去便了,卫征岂能轻易得手?
那些刀斧手见主将已死,更是慌了手脚,斗志全无,被刘大力等人如切菜剁瓜般尽数砍了。
卫征拉着卫来的手轻声问道,“你可害怕?”
卫来此时年方十六,也不害怕,笑道,“乱臣贼子,屠而后快!不怕!”
卫征点头微笑,拉着卫来起身,将丁悟道首级提上,向刘大力使了个眼色。
刘大力心领神会,快步跑出议事大厅,点燃冲天花炮,哧的一声,冲天花炮飞上半空,“轰”的一声炸开,照亮半个夜空,顿时关下喊杀声震天,守在升降机关旁的随从当即将刀架在守卫的脖子上,喝令升起城门、放下木笼。守在关下的封不平等人也是刷的一刀,结果了关下守卫,迎了吴迪及诸军进来,钻进木笼内,拉响铃铛,示意升起。
再说曾明平见机逃出大厅,直奔军营,一路大喊,“卫征反了!卫征反了!”副将向极简大惊,来不及披挂整齐,拎着长枪冲出帐外,抓住曾明平便问,“主将在哪?卫征在哪?怎么反了?”
曾明平慌道,“议事大厅!议事大厅!速去营救主将”
此时,只听头上冲天炮炸响,关下喊杀声一片,向极简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速随本将前往议事大厅,捉拿反贼!”
那望乡关的战士们慌作一团,皆来不及披挂整齐,抄了家伙便随向极简往议事大厅跑。曾明平则溜至烽火台,将狼烟点燃,向关内报信。
向极简领军冲到议事大厅外,只见一群壮汉簇拥着卫征走出大厅。那卫征将手中人头高高举起,大喝道,“奸贼卫缪,弑父篡位,昏庸无道。竟命丁悟道阴谋加害孤,已被就地正法。孤今欲进京讨逆,愿跟随的放下武器,否则定斩不饶!”
向极简见主将已死,又见卫征精兵源源不断上来,自己这边仓促应战,人手不齐、铠甲不整,又已无险可守,杀将起来,胜算无几,心想反正是帝子争位,管他谁作圣主,便将长枪扔将在地,高举双手道,“望乡关上下,愿听从圣主号令!”其他人见副将也已降了,哪有不降的,一时间“叮叮铛铛”响成一片,都把武器扔在地上,降了。
那曾明平也是机灵,在后面见大势已去,顾自悄悄离了队伍,趁着夜色从小道溜出望乡关,直奔青玉关通风报信去了。
卫征见众军降了,便大声喊道,“当今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卫缪无道,淫乱宫廷,灭绝人伦,人人得而诛之!愿随孤进京讨逆者,尽数加官晋爵。愿继续留在望乡关的,孤也不强求,望尽守土之责。想回乡的,孤也不强留,每人发一个月饷银!”
那些将士对卫缪的昏庸早有耳闻,听了卫征一席话,心中都道他仁义大方,更兼可以加官晋爵,哪个愿走?都要随卫征赴京讨逆。
卫征大喜,令广发讨逆檄文,尽数卫缪之罪,号令天下,共同起兵征讨卫缪。
再说曾明平将消息告知青玉关主将沙梦湖,沙梦湖不敢怠慢,立即命斥候快马加鞭上奏京城,兵部大臣贾虎公接报大惊,急奏卫缪。那卫缪听罢,只哄然大笑一番,说道,“痨病鬼何足惧?他不反,孤还不好收拾他。命申如宾为讨逆大元帅,申如朋为副帅,领兵十万,前去平叛。”贾虎公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