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人,显然没这个待遇。
吴诗虞觉得自己也没有,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她心虚害怕。这姑娘心大,自打听乳母说王爷去了文吟院,就准备洗洗睡了,谁知道她自己掀了盖头散了头发换了衣裳躺下了,就听说王爷又从文吟院出来去了明月阁!
虽然都是侧妃,但是吴诗虞清楚,富察文茵本来是正妃来着,突然被撸下去,不管今天晚上娶几个娶谁,王爷都会在文吟院,她自知没那个家世也没那个脸面,都自己掀了盖头了,结果王爷一转头又去了明月阁?
没道理去了夫人那儿偏偏漏了个侧妃的,哪怕萧明月是从侧妃位置上撸下去的,她也不敢赌,刚躺下的一帮子人,手忙脚乱爬起来,重复了一遍今天早上的过程,可总算是在王爷进门之前把那副打扮换了回去。
再看等着她喝完汤的王爷,吴诗虞有点儿害怕,就怕看出来了什么,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迷迷瞪瞪应付了几句,可算是送走了活神仙,这才长松一口气。
送走了人,吴诗虞趴在桌上,念叨了几句“殿下风华绝代”,终于反应过来了,殿下这伤挺严重啊!
还有……
今晚好像没人侍寝!
任由丫鬟拆了珠翠,吴诗虞爬上床,迷迷瞪瞪想,太子的提议真不错,明儿跟父亲说一声,下回太子再要查大理寺了,父亲也能帮忙说句话。
而忙着掀了一晚上盖头的慕容瑾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那儿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吊着一口仙气还得去掀盖头陪吃饭的慕容瑾一回自己院子就被周拾逮住了,上来就得泡药浴,要不是他躲得快,周拾能上来就扯他衣服。
在慕容瑾的锦绣院里,又是大晚上的,周拾没贴胡子,总算是没再掩饰他那跳脱的性子了,言行举止也好,容貌身形也罢,终于有些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人没了顾忌,话多也多了起来,一句接一句,让人插不进去:“现在才回来!都什么时辰了!”
“我的殿下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伤有多重?”
“旧伤叠新伤,还有毒,但凡换个大夫,还成亲呢,你人都得没!”
“这药我熬了这么久,你再不回来就熬干了!你知道吗!”
“咱们能不能惜点儿命!娇妻美妾在侧,咱得有命陪啊!”
周拾气得七窍生烟,平素两人也不像是主仆,颇有些口不择言,如果不是他不敢,估计恨不得戳着人脑袋讲这些话。
差点儿被戳脑袋的某人不觉理亏,早已习惯周拾的碎碎念,褪了外袍就坐了进去,水雾萦绕间,熏得人恹恹欲睡。
周拾说累了,自己倒了杯茶喝,闷头守在旁边算时辰。
“原吉的伤怎么样了?”原吉前几天被挪去庄子上了,免得露馅儿,慕容瑾也有几天没听周拾絮叨他了。
“生龙活虎的。”周拾想了想,“他自找的。”
可不是自找的?
太子好不容易说服薛大人放下恩怨先跟他们配合,结果原吉自己找死,隔三差五刺激一下人,硬生生让人懒得理他,没了“护身符”,又被当成了殿下,没折里头都是他命大,还洋洋得意炫耀他是怎么刺激的薛大人,周拾觉得如果他是薛大人,早就毒死他了!简直不要太讨打!
慕容瑾知道一点儿,对周拾这句“自找的”很是认同,可认同过后,他不知道是该说三哥知人善任还是该说他那位小王妃慧眼识珠,最后想想,无论是哪个说法,都有点儿别扭,回想那日薛子易还去救他,就更别扭了,这才是容人之量。
说到底,人是他娶的,还……算是他对不住薛子易。更对不住她。
周千进来的时候,差点儿被氤氲的药气熏到他旧疾复发,这不能怪他,周拾的药向来霸道,不光是药效药性就连味道都如此,又不能让人知道,门窗四闭,一屋子的药味儿不知道闷了多久,还不如闻雪院的味儿,至少人家那边还能闻出来是药味儿,他们这儿就不行,活像是死人肉身才腐烂就被扒了出来又塞进陈年腌菜坛子里,完了又敲破坛子给晒出来了。
可是里面两个人仿佛闻不到,一个是“始作俑者”一个是“受害人”,周千真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喜宴的残羹冷炙都一口没吃上,着急忙慌赶过来,上来就是这个要人命的味道,比之前的更难闻。
看了眼还在往里面加东西的周拾,周千想走人,可是晚了,他们殿下已经看见他了……
屏风一挡,其实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无论是谁看谁都这样,可是周千就是觉得他们殿下能看清楚他。
“西原还是那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们暂时还没找到那些人,他们很警觉,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周千默默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站好,努力忽视这一屋子的古怪味道,目不斜视。
“他们藏得太深,找不到才是正常的,要不然,又何必要我去西原。”慕容瑾靠着桶壁,双目轻阖,眼睫被水汽染湿,甚至挂着些许小水珠,惯来出尘俊朗的面容此刻似乎有了几分稚嫩和无辜,可不经意动作时显露无疑的凌厉轮廓让这种“似乎”显得可笑了。湿漉漉的白色里衣贴着肌肤,勾勒出一些线条,有些是肌肉纹理,有些是还没愈合的伤疤,本就不厚的里衣沾了水,这些就隐隐透了出来,一如刚才跟几个侧妃说的那样,看起来吓人。
周千垂着头,没说话了。
“告诉他们先不查了,老实待着,遇事再来报,相机行事。”
“是!派出去打探美人来处的探子送了消息回来,幽西王的确新得了个能人,有意重用,只是世子非常看不上他,处处与他为难。”
其实,根本不用打探。荷园还活着的美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派人去查点儿东西。
“先保世子。”
周千领了命,忙不迭走了。
而没封五感还在浴桶里泡着的慕容瑾,看了眼还在不停往里面倒黑水的周拾,终于忍不住了,“还有多少?”
“不多,也就两桶!”周拾早就用银针给自己封了嗅觉,乐呵呵的往里面倒,哗啦一声又倒了一罐子的干药材进去,弯腰去提地上的桶,眯着眼睛补了一句,“殿下要是再旧伤未愈添新伤,这药只会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难闻!”
慕容瑾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