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一堆礼盒堆在客栈大堂里,李湘带着一干人过来拆盒子。
“姐姐,你看,这种成色的翡翠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萧明月连拆了三个,也就手上的这个翡翠能见人,可是,这成色,真是不敢恭维。
李湘笑而不语,看着她们拆,时不时帮着嫌弃几句,有她打头,这些东西替来送东西的人可受了不少气。
她们这帮子人,不是嫡女就是长女,再不济也是品阶不低的年轻女官,什么好东西么见过,但凡这些商户是正经经商的,就是抄了家,也没几样她们能瞧得上眼的东西,更好看这打眼一看就是东拼西凑的一堆不知道哪来的玩意儿呢!
看着连守卫都差不多消了堵在心头的那股子气了,李湘可算是叫停了,要不然,这些东西能被他们原主人连累到一文不值。
“行了,拆完了就过来歇歇,喝口水。”李湘大致扫了一眼,的确不怎么样,没几个值钱的东西,“先收起来,登记造册,注明是来自哪家的,找个地方放着。”
她们消了气,个个都脸上带笑,依言过来喝茶。
“王妃娘娘,您是不知道,她们这些个人,时不时就过来一回,可烦人了,嘴里还没几句能听的话!”她们不好中途出去,可个个都在房门口听得仔细,王妃可是替她们出了口气的!打得好!
“可不是,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摆明了就是在寻衅滋事,仗着王府初来乍到就欺负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吴诗虞不满道,放杯子的力度都大了几分。
许是方才那一致对外太让人身心舒畅,这会儿众人都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无一例外,都是对那帮人的不满。
李湘只觉这群贵女太率性,倒是惹人怜爱,缓声道:“这种窝囊气,犯不着受着。可你们起初那般都是为了王府为了殿下,属实不易,可嘉可叹。”
“然,一味忍让,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们只会得寸进尺,今日文茵那般就很好,王府可以忍,但是不能过分忍让,旁人只会觉得殿下无能,王府懦弱。”甚至于是皇室可欺,最后半句李湘没说出口。
众人点了点头,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问题,“现在我们这样对她们,日后……”
“文茵,你觉得呢?”
“妾以为,王府是来治理西原的,而不是来融入商贾富绅的,他们若是真敢过分为难,大不了换一批商户,西原是东西要塞,商贾云集,他们不愿配合王府,有的是人愿意。”富察文茵看了眼王妃,被对方眼里的期待晃了一下,来不及斟酌用词,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时又忍不住懊恼。
闻言,其他人却是茅塞顿开,是呀,王府是西原绝对的王,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西原这种地界,最不缺的就是商人,更不缺聪明的商人,今年疫病频发,各地都未必有好收成,商商贾反而会更多,正所谓坐贾行商,可无论是坐贾还是行商,都得要官府的文书才能名正言顺的进行商贩交易。
“所以,咱们之前都白受气了?”想明白了,萧明月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懊恼不已,早知道还能这样,头一回她就不惯着这些个人的臭毛病了!
李湘轻笑,“怎么会是白受气了呢?”
“何解?”
“若是一开始就如此正言厉色,岂不是显得咱们斤斤计较?哪有半点儿京都贵女的样子?若是严声厉色,就更丢份儿了。”顿了顿,道,“正是之前都忍了,今日这般才不算王府欺负人,更不会显得咱们言行有失。”
萧明月点了点头,却还是抱怨了一句:“怎么听起来,咱们还得让着她们?凭什么!凭她们脸皮厚?”
“诶,没错,就是凭她们脸皮厚!”李湘接了话茬,两人一问一答,这内容倒是逗乐了一帮人,把自己都逗乐了。
个个笑开了怀,什么气什么不满什么忿忿不平,这下子是彻底消干净了。
因为西原事出有异,后面出发的人又有更多的行李随行,故而慢了不少,而应该是第二波抵达西原的人都留在沿途的路上了,委托当地守备府看顾,等着第三波人抵达,然后再统一调配一半仆从过来帮忙照顾病患。
是以,现在客栈里的人,也就是当初一起第一批出发的几个人,满打满算都坐不了两张桌子。
看着几个姑娘说笑,李湘默默转头看了眼门外,怎么还没回……
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尧他们回来放下东西就又走了一趟,这会儿才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仿佛写满了一言难尽和暴躁。
“怎么了?这么快就查到了?”
李尧忍着脾气,道:“王妃娘娘,他们根本不是当地有名乡绅家的人!”
富察文茵和吴诗虞半杯茶洒了一身,萧明月差点儿拍案而起,却被吴诗虞拉住。
“你慢慢说……”
李尧简单直白得叙述了一遍,原来,他们按李湘所言又回去了一趟,照着那些人的说法去找巡逻的护卫帮忙问了好几家百姓,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们问的那些百姓口中某位乡绅的妻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见到的那个人,又去问了别的百姓,结果都一样,最后甚至当场画了一幅画像让人认,结果真的不是!
商妇一向在妇人圈子里被人看不上,有个最明显的理由,那就是这些人常年抛头露面,甚至于是跟着男子走南闯北,在这个面前,她们时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嘴就没实话的毛病都得靠边站。
故而,如果真的是乡绅家里的嫡妻,没道理左邻右舍都没见过,更何况那还是有名的乡绅家里的人。
而西原郡都的百姓都被迫闭门不出半个月了,是以,这么问一圈,很快就能得出结论,甚至是连假话都未必会有时间串供。
所以说,她们真的不是。假冒商贾之家,然后上门滋事,当场发作就是襄七王府仗势欺人,不发作就像现在这样蹬鼻子上脸;襄七王府若是事后算账,追得狠了,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毕竟连人都认错;不算,这委屈就得老老实实咽着,当地商贾就会骑着襄七王府的脖子行事。
真是好算计,这么好的脑子,却是半点儿正经事儿都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