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院里一片寂静,隐隐昭示着什么,四周三步又岗的守卫更是印证着那份呼之欲出的不安。
慕容瑾步履匆匆,大步进了屋。
屋子里聚了不少人,外间打头的就是脸色发青的管汤,旁边就是跪了一地的小丫鬟和小侍读,本就是半大的孩子,入府又没多久,一个个面露菜色,惶恐又不安,还有个小丫鬟都要哭出声了。
看见慕容瑾到了,管汤这才终于“放过”了几个半大孩子,径直说:“周拾已经到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进去看看罢。”
说罢,书童就推着他一道进去了。
里间的周拾一身褪了外衫的喜服格外打眼,同样打眼的还有他手上的玩意儿——几乎看不见的细长银针,银针在灯火下泛着寒光,映在脸上,划出一道细长的线。
过了一会儿,周拾这才转过身吩咐府医做事,也是这时才看见慕容瑾到了。
“殿下,暂时无碍了。”周拾缓了口气,把人往外带,边走边说,“的确是中毒,来源就是这碗解酒茶。”
说着,管汤身边的书童已经用托盘把碗端过去了。
“解酒茶?”
“不错,就是解酒茶。”周拾摸了摸下巴,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问题就在这儿,解酒茶几乎所有人都喝了,大家都没事,却唯独这两碗不对劲,偏偏还就进了他们的口,两个根本没喝酒的小孩,在一桌子解酒茶里挑出来了唯二有问题的茶,还把它喝了!”
周拾已经验过了,他确定两个孩子没喝酒,府医也去验过其他解酒茶了,确定其他的都没有问题,连碗都查了一遍。
换言之,就是有人或诱导或哄骗或逼迫两个孩子喝了这碗茶,可问题在于,如果是逼迫,这到处都是人,两孩子一个赛一个机灵,何至于这么乖乖听话?若是哄骗,那也得是极被孩子信赖的人才行,可同时被两个孩子深深信赖的,这样的人阖府上下恐怕也没几个;若说是诱导,只怕也得是精妙绝伦的说法才能诱得了。
“已经在排查了,从往府上送药材的药房到分发解酒茶的丫鬟,都还在一一核实。”管汤看了眼床上俩脸色苍白的孩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周拾:“真的没有大碍了?”
“暂时没有,是暂时!”说起这个周拾就又纳闷了,中毒肯定是中毒,但到底是什么毒,他还真不太清楚,还得再研究研究,毕竟他是真的没见过什么毒能让人昏迷不醒还厥冷出汗的情况,而碗里残留的茶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参考,毕竟只有几滴了,还放了这么一会儿,更何况解酒茶本就茶味浓郁,还有药材作辅,根本看不出来。
“我负责解毒,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周拾摆了摆手,又回了里间,慕容瑾一句“有劳”在看着对方的喜服时又噎住了,却又无计可施,最终四处扫视一圈,转而走向管汤。
两人出去,停在廊下,管汤幽幽道:“的确是在相爷那儿出的事,宴席散后,有人看见相爷送世子和李公子回来,侍读和小丫鬟都一路遥遥跟着的,可方才我派人去请时,相爷已然不知所踪,随侍也没了踪影。”
“殿下去哪儿?”管汤看着慕容瑾抬步欲走,急忙叫住。
“自然是即刻派人去寻,先生应该明白,今日罪魁祸首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是相爷。”
“……若是从前,那是自然。”管汤深吸了口气,“依照李家疼爱女儿的模样,自然不会如此,更何况还有他们自己的独苗在。但是,还请殿下看完这封信,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一个时辰前才到。”
说着,管汤掏了封已经拆了火漆的信过去,不愿再看一眼,投目光于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