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蓝韫宜盯着熊浪,有些狐疑的开了口。
“都是蓝崇洲说的!您受过的苦,蓝崇洲他都知晓!他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蓝崇洲……
蓝韫宜听着熊浪的话,心里更是浮现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砰——的一声。
熊浪的话音刚落,蓝韫宜便念了一个大力诀,用剑柄将他打晕。
“这辈子,我不想亏欠任何人,特别是出自蓝府的人……”
蓝韫宜说完,又迅速的将他搬到角落,用竹篓子藏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的攥住剑柄,便朝着前方继续跑去。
前方士兵较少,念着那几个法术,拼死一搏倒又几分生机。
身后的士兵似乎知道她被两面夹击,就连脚步都好整以暇的放慢了下来,像是在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
白贞儿尖锐的声音在她身后叫嚣。
“蓝韫宜,我知道你在这里,若是你此刻出来,我便能留你活口!”
当然不是白贞儿大发慈悲,活着的蓝韫宜,自然比冷冰冰的一具尸体,对她来说是有用的多。
蓝韫宜一步一步往外走着,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干渴,心跳犹如擂鼓。
她用尽身力气念了一个诀,此刻的皇宫便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飓风。
所有的士兵都被这阵诡异的飓风迷了眼睛。
蓝韫宜咬着牙,跑出了那个曲折的小道。
她望着眼前平坦又没有遮蔽的宫道,双手捏拳,正打算跑出去,便又听见了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踏在宫道的砖石上,再传到众人耳中,显得尤为清晰。
一阵飓风过后,白贞儿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策着马,急速穿过小道,便看见自己眼前一个穿着鹅黄色袄裙的身影。
那人身形瘦削,头发在风中凌乱,可显眼的衣裳却在火光冲天的黑夜中清晰可见。
此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道鹅黄色的背影吸引了。
“是蓝韫宜!是蓝韫宜骑着马,要逃出宫门了!”
白贞儿高声大喊。
“绝不能让她逃出宫去!”
白贞儿尖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急切。
那马背上的人仍旧在骑着马,一路朝着宫门狂奔着。
猎猎的风吹起鹅黄色的袄裙,甚至让人看清了裙摆处绣着活灵活现的小兔,马背上瘦削的背影,却从未弯下腰来。
蓝韫宜躲在树后,同样是拧着眉,瞧着那鹅黄色的身影。
眼前的这人是谁?
白贞儿咬着牙,策马追了几步,可那人马术高超,让她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分毫。
白贞儿的眼眸逐渐猩红了起来,她眼睁睁的瞧着那道身影快要越过宫门。
于是她高声大喊:“放箭!”
“体士兵,避开蓝韫宜的心脏,放箭!放箭!!放箭!!!”
白贞儿的声音尖锐又凄厉,像是含着无尽的怨念。
让蓝韫宜的耳畔嗡的一声响。
士兵听见命令,纷纷拉开了长弓,又瞄准了那人的背,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
在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弓箭如雨,便纷纷扬扬的朝着那人的背后射去。
那人仍旧是没有回头,他拼尽力的策马向前狂奔,漆黑的箭镞几乎是完没过了他的胸膛。
先是一支。
最后是密密麻麻的无数支。
马背上的人闷哼一声,身子猛地晃了晃,鲜血浸透了那件鹅黄色的袄裙,几乎把上袄染成了红色。
长箭刺穿了他的胸膛,却又近乎残忍的在他的心脏位置,留下了一块完好的圆形空缺。
他仍旧是挺直了胸膛,口中直直喷射出鲜血,双手近乎僵硬的拉扯着缰绳,以确保马儿能够继续向前奔驰。
蓝韫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浑身颤抖的瞪大了眼睛,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了起来。
她喉间哽咽了一声,又死死的捂住了嘴。
“避开蓝韫宜的心脏,再次放箭!!”
白贞儿死死拧着眉,却弄不清楚马背上的“蓝韫宜”为何还要往宫门外奔驰着。
除了心脏,长箭几乎是贯穿了身体的其他部位,就算她逃出宫去,也不可能有活路。
咻咻咻的几声。
又一波黑漆漆的长箭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上半身被长箭淹没,直到紧闭的宫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马背上的人才猛地抬起了头,当他看见从宫门口急速涌入的士兵时,才身体一软,带着浑身的箭从飞驰的马背上滚了下去。
他在跌落马背的最后一刻,用尽身力气转头,无言的目光却望向了自己的右后方。
他弥留的意识给他一种直觉,他想要呵护的妹妹,就在那个位置。
眼前是一片血红色,他却诡异般的找到了蓝韫宜小小的身影,蓝崇洲痉挛的脸上艰难的扬起了一个微笑。
算对了……
他把时间算对了……
蓝韫宜看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缓缓朝着自己转来,她看见的却是一张熟悉的容颜。
是蓝崇洲!
是蓝崇洲!
蓝韫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脑子里轰得一声巨响,她的眼泪便无意识的滑落。
蓝韫宜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她毫不犹豫的便冲了出去。
“骠骑将军在此保卫陛下!拔剑者格杀勿论!”
蓝广夫雄浑的声音从宫门后急速传来,他拉着缰绳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带领着私卫冲到了白贞儿的正前方。
晏引霄的隐卫在宫门前遇到了蓝广夫,此刻也混入了蓝广夫的私卫中,两方的人马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蓝韫宜此刻已经跑到了蓝崇洲的身边。
她慌乱的望着地上的蓝崇洲,他的脸色惨白,鲜血一股一股的从他的胸膛里涌,蓝韫宜只觉得眼前都变成了血色。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趴到了蓝崇洲的身边,他的胸膛被无数长箭贯穿,浑身就像是个刺猬。
蓝韫宜想扶起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蓝崇洲,蓝崇洲……”
蓝韫宜紧紧的搂住蓝崇洲的身影,却发现他浑身几乎只剩骨头,她哽咽的出口,声音却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
“小韫宜,别哭……哥哥吓到你了……”
蓝崇洲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看着自己手掌被缰绳勒得满是伤口,便艰难的翻转了手,用手背缓缓擦去了蓝韫宜脸颊上的泪水。
他说话时,声音含糊不清,鲜血一涌一涌的从嘴里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