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韫宜看着晏引霄沉默的样子,便极为宽宏大量的道:“我只是好奇问问,若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不愿意说,那也是不打紧的。”
石淞听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璀璨,露出了八颗白牙。
“能有什么人什么事比你重要?不过是石淞办事不力,需要我出京亲自去找一个人罢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在启国要找的那个人。”
晏引霄没打算瞒着蓝韫宜,却又担心蓝婉茹的疑似身份会让蓝韫宜感到左右为难,心下更会生出暗暗的不爽。
于是他决定等他先把事情查清楚了,办妥当了,再告诉她。
他的内心仍存着一丝希冀,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要找的人不会是蓝婉茹呢?
不过无论蓝婉茹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不会让韫宜,受到一点委屈的。
晏引霄淡淡的说完,又不咸不淡的看了石淞一眼。
石淞急忙将露在外头的八颗牙齿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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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修和的心脏位置被蓝韫宜毫不留情的捅了一刀,无论蓝迁景如何用帕子捂着伤口,都止不住他从胸口淌出来的血液。
蓝迁景看着蓝修和逐渐惨白的脸色,自己的双手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修和,你不能死,大哥花了这样多的心思培养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死掉呢?”
“修和,大哥会为你报仇的!”
大夫听到吩咐来到蓝府暂住的屋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鲜血淌了一地,而人前衣冠楚楚的文臣蓝迁景,此刻浑身都湿漉漉的,青色的衣衫胡乱的黏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水鬼。
而躺在床上的蓝修和,胸口处还插着一根断剑,他脸色煞白,嘴唇煞白,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倒在血泊里,就像是一只恶鬼。
大夫见着眼前的情景,双手一颤,原本在包袱里装着的东西就差点抖了出来。
他急急忙忙的上前查看着蓝修和的情况。
蓝修和此刻双眸紧闭,那把断剑像是插入了他心脏的位置,才流出来了这么多的血。
若是断剑插进心脏,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那老大夫脑筋一转,便打算向眼前的蓝迁景推销自己包袱里装着的纸钱和蜡烛。
可他还未开口,却又发现蓝修和的惨白的嘴唇在止不住的颤抖,而他虽然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也一颤一颤的上下扇动着。
老大夫的眼皮一跳。
好像,他的伤口有一丝不对劲。
蓝迁景看着老大夫迟迟不肯下手的样子,心下生出了几分着急,他一把便扯过老大夫放在桌子上的鼓鼓囊囊的包裹,又扔在了他的身上。
“叫你来,就是叫你去快点治疗。我不想在你嘴里听见任何治不了,或者是死之类的话!”
蓝迁景带着威胁的话音刚落,老大夫那鼓鼓囊囊的包裹在空中翻了一个身,里头的东西便都洋洋洒洒的撒了出来。
漫天的纸钱飘散在空中,洒在蓝修和的身上,又落在血泊里,慢慢洇湿了。
再加上一个哭丧的,立马就能成灵堂了。
蓝迁景的脸上一黑。
老大夫的嘴唇一抖。
老大夫眼睁睁看着蓝迁景缓缓扭头,对着身边那个神情可怖,犹如恶鬼的男子道:“把他的纸钱买下,杀了他,给修和陪葬。”
老大夫的眼前一黑,他急匆匆的跪倒蓝迁景的面前:“没死!六少爷没死!小的能救,小的真的能救!”
蓝迁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刚刚小的便发现了,六少爷虽然胸口中了一剑,可是那不是他心脏的位置!”
蓝迁景皱了皱眉头。
“他的心脏是在左边!此剑并没有伤及心脏,人还能救!人还能救!”
老大夫说完这话,这才惊觉,蓝迁景早就知道蓝修和是胸口中了一剑,根本救不回来。
叫他上门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叫他陪葬。
眼前这人看着文质彬彬、衣冠楚楚,却没有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老大夫哆嗦了一下,又急忙爬到蓝修和的身边,帮他取出胸膛的断剑,开始治疗。
他越治疗却越觉得古怪,他治过不少人,也送走过不少人,若是常人这样子的流血,就算是伤处不在心脏,也早早的便见阎王了。
而眼前的这个蓝府六少爷,却还能活的好好的,身体就像是被特别培养过了。
不过他紧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一直在不停的转悠着,看起来像是一直陷入了深层次的梦境,那个梦境似乎还十分让他害怕。
不过这也不是这老大夫能管的事情,他为蓝修和疗伤包扎好,甚至连诊金都不敢去要,看着满地的纸钱,飞一样的跑走了。
等老大夫走了,蓝迁景看着自己眼前的亲弟弟,缓缓勾了勾嘴角:“看来修和数十年的训练还是有点用处,日后还是需要多练练才对呐。”
他身边的暗卫听见这话,缓缓低下了头,始终保持着沉默。
主子说是把六少爷送去佛寺,实则是送去了一处秘密基地。
他觉得蓝修和开口为蓝韫宜请求,实在是太过心软,而那处秘密基地,就是折磨他的心志,让蓝修和从一个冷酷的活人,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活死人。
蓝迁景见暗卫没有开口说话,缓缓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对修和太心狠了,是吗?”
回忆着自己在秘密基地看见的那些训练手段,暗卫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捏成了拳头。
“属下不敢。”
“你只是不敢,却还是这么想了。修和的性格、脾气,生下来就是为了杀人的,他享受了蓝府带给他的一切,难道不该为蓝府付出点东西吗?”
蓝迁景垂头看着脸色惨白的蓝修和,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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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韫宜在青云观休息了半天,便让绿薏往皇贵妃的宫里递了消息,她是许久没有见到皇贵妃了。
而那日在听风楼听见的那些消息,若是属实,那么皇贵妃的身上也有这许多的谜团,她也一定知道许多的事情。
可绿薏出门不久,便又带着消息回来了。
宫里派人传来消息,说皇贵妃今日身子不好,没空见蓝韫宜。
蓝韫宜微微一愣,接着对绿薏道:“若是皇贵妃身体不好,不应该更需要见到我吗?我是布爷爷的亲传弟子,虽医术不精,但也可以为她分忧一二。”
更何况她从前在皇宫里,皇贵妃也跟她说过,若是她想,也可以随时进宫和她聊聊天。
如今这是怎么了?
绿薏扁了扁嘴,嗓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对呀,奴婢当时也是这样和皇贵妃身边的宫女说的,可那个小宫女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蓝韫宜的眉头拧得是更紧了,她总觉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