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的心脏被丢进了那特殊的药水里,滚了滚,便洗掉了上面的污渍和泥泞。
不一会儿,楚桓的意识便在药液里缓缓苏醒,他又滚了滚,以为自己再一次死而复生。
可等他发散出意识的时候,感知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变成了巨人,此刻正低着头看他。
“别看啦,你的尸体已经被我丢去喂蜈蚣啦!”
“你那尸体作恶多端,五毒俱全,是世上忘恩负义的负心人之首,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毒的人。我的小宝贝吃了你的尸体,恐怕会长大不少!”
女人说着,美眸喜悦的眯了起来,她开心的搓了搓手。
“你的心脏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剁碎了做成药如何?这也算是你作恶多端的黑暗人生里,唯一做过的善事了!”
楚桓皱着眉头,看她:“你说我作恶多端,可你用尸体喂蜈蚣,用心脏炼制毒药,你不也是坏人吗?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女人的眉毛在一瞬间竖了起来:“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是你的事情!我可什么都没做!”
“我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无论起欺负了多少人,杀死了多少人,我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替那些人报仇,我不会愤怒,更没有心,我把你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更不会把你的头盖骨当成酒杯子,我只要你的心脏就足够了!”
女人耐心的哄骗道:“需要你心甘情愿的被我练成药,绝世的毒药,它虽叫毒药,却能救人性命,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善事了,你感动不?”
当然,心脏被练成毒药之后,此人便只能永坠地狱,再不能投胎了,这她自然不会说。
楚桓听见这话,沉默了一会,心情在一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我此生对不起的之后韫宜一个人,自然是不会让你把我的心脏做成毒药,危害人间的。毕竟韫宜她也在人间……”
“韫……宜……”女人呆呆的重复着楚桓的话,在一瞬间愣了愣。
“你说的韫宜今年几岁了?她长得什么样子?”女人发愣之余,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楚桓瞪大了眼睛,他从没有有向人诉说过内心的忏悔和苦厄,于是他像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来去都讲了一遍。
女人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了僵,满脸的不可置信,过了片刻,才对着楚桓破口大骂出声。
“我干|你|爹的!你就这样欺负她的?世间的人都是这样欺负她的?!!!干她六个哥哥的祖宗十八代!”
女人骂完,又急匆匆的举起倚在门边上的斧头,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你——你去干什么?”楚桓看见眼前女人突变的脸色,有些发愣。
“我去把你的尸体从蜈蚣堆里挖出来,挫骨扬灰!把你的头骨做成夜壶!!!”
楚桓泡在缸里的心脏抖了抖,却不敢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他的心脏也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是与心脏血脉相连的骨头,在被人一下一下的磨成了灰。
楚桓的心脏疼得像是要被撕碎了。
他的尸体挫骨扬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超生的机会了。
楚桓强忍着疼痛,内心却平淡如水。
他这世虽成了人形,可活得像是个畜生……
这人世间,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等女人气喘吁吁的将楚桓的尸首挫骨扬灰后,又迈进屋子,纤细好看的手一把从药液里捏起了楚桓的心脏。
像是要将楚桓的心脏直接捏爆。
楚桓的心脏在一瞬间疼得喘不过来气:“为我的小宜儿偿命吧!”
女人嘶吼着。
“等等……等等……”楚桓的声音微弱。
女人狞笑了一声:“怎么?还想要活?若是你今日没有死透,我都没有脸去见小宜儿!!”
楚桓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流出眼泪了:“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你把我的心脏练成最毒的药……”
楚桓声音嘶哑。
“这是你的缓兵之计?我才不会上当!你可知心脏被练成毒药,便要用坠阿鼻,再也不能超生!”女人眼底满是阴霾。
“我只有一个心愿……”楚桓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对细若蚊呐的对着女人开口:“我只愿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将炼好的毒药留给韫宜一半……在关键时刻……能救韫宜的性命……”
一颗水滴缓缓从心脏里渗出,看着就像一滴忏悔的血泪。
“救韫宜的性命,然后自己永坠阿鼻,日日被火烤,被水淹,被油烹,被鹰啄掉双眼,都不介意?你不悔?”
楚桓含笑朝着女人摇了摇头:“我楚桓在此立誓,绝不后悔……”
“砰——”的一声,女人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毫不犹豫的松手,心脏落回了浸满药液的大缸里。
楚桓的心脏缓缓沉入缸底。
刚刚的对话都是靠女人的法术搭建起来的,女人为避免楚桓返回,在楚桓立下誓言之后直接关闭了两人沟通的媒介。
此刻屋子里寂静无声,可安静到了极致了,又能让人在屋子里听见,幽幽回荡着一个稚嫩的童音。
“阿姐,桓儿错了……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
一颗心脏被一只手掌捞起,放进了药皿里,捣药棒毫不犹豫的向下捣,发出一下、一下、一下的捣药声。
他带着忏悔,带着自己日日夜夜幻想的最甜蜜的记忆,一点、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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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青云观的气氛,却不似这里的沉重。
除了蓝韫宜很闲,又日日思考着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以外,其他的所有人忙忙碌碌,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因为过几天便是皇帝从前定下的婚期。
蓝韫宜和晏引霄的婚期。
这也是晏引霄日日夜夜撕着日历盼来的。
晏引霄坐在书桌前,又撕掉一张日历,他双手撑着下巴,深邃而英俊的眼眸里,满是少女怀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