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云清对着这双强塞过来的鞋子想了许久,在如何退还回去的问题上纠结了又纠结,到最后,在第二天把鞋子一起拎去了公司。
连柳卿思都没敢告诉,偷偷的把鞋子塞在了抽屉里,等到中午吃好饭大家都得空休息的时候,她偷偷跑去了沈穆的办公室。
云清其实也是存着碰运气的心里,她不知道沈穆会不会在。
在办公室门口,忐忑地敲了敲门,直到门内传来那一声“请进”,云清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迅速的钻了进去。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亏心事,但这件事确实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做,她没有莫翌的联系方式,唯一能找到他的方法,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不好意思沈总,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云清明知故问,但客气的话还是要说的。
沈穆闭着眼睛轻柔着自己的眉心,“你确实是打扰到我的休息了,看来以后我要跟人事部说一声,以后我中午午休的时间,任何人不能打扰。”
对方的口气和态度,让云清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件很愚蠢的事情。
“有事?”
还好,没被直接扔出去,云清连忙半举起手中的袋子:“这个是莫......先生,昨天给我的,但无功不受禄,沈总能不能帮帮忙,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沈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袋子,不带一丝犹豫的:“不能。”
要说沈穆这人,怜香惜玉这个词,是断然不可能用到他身上了,拒绝人的样子,除了薄情还是薄情。
云清自知讨了个没趣,后悔真不该来找他!
“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你们两个之间有任何的牵扯都与我无关。”
沈穆的误会让云清很无奈,“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的牵扯,我们总共见过两次面,两次沈总您都是在场的。”
沈总你又何必讲这样的话。
这句话云清憋在心里没说,她无法拿捏住沈穆的脾气,有些话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沈穆的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云清不敢看沈穆的眼光,便盯着那只打火机看,很精巧的一个东西,像特别定制的。
她知道沈穆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心里已做好了准备。
“上班期间,尽量不要做跟工作无关的事情,更不要把自己的私事带到工作中来,你现在还在试用期,如果只打算在这里走个过场的话,那你随意。”
云清稳了稳心神:“知道了沈总。”
“回自己的位置去。”
从沈穆的办公室出来,云清象征性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好打醒自己,并暗暗发誓,以后在公司里不管遇到任何的麻烦,找谁都不能找这个沈穆。
弄到最后,挨了一顿骂不说,一双鞋也没送回去,云清第一次盼着莫翌能来找她,但接下来几天,莫翌就是没出现过。
随着跟对方约定的时间的将近,云静每天都表现得很高兴,赵月珍更不用说了,逛了几次商场买回来一大堆的衣服首饰,当然,钱是不用自己掏的,这对赵月珍她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让她们开心的了。
到家的时候,云清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她不想过问,一声不吭的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但母女俩的对话还是被她听到了一些。
赵月珍越想越气:“一个多月前就订好的时间,怎么说变就变呢,这也太不把咱们当回事了吧,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云清暗自发笑,赵月珍这也不过是气话而已,实际上她一直秉承的,就是有臭钱了不起。
云静倒没赵月珍那么生气,但也难免有些不快:“文驰说他的爸妈要耽误几天才能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耽误几天?”赵月珍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是说他爸妈是去旅游吗,都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是旅游重要,还是你们的婚礼重要!”
“他爸妈就喜欢旅游嘛。”云静想用撒娇的方式让赵月珍平息了怒火:“不就是往后延几天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几天?”赵月珍逼问。
“我怎么知道几天,等他们通知呗。”云静不喜欢母亲如此的小题大做。
女儿无所谓的态度,让赵月珍觉得这是不争气的表现,她其实很清楚,云静嫁给周文驰,那就是高攀,就算她长得再漂亮,早晚也有被看厌的一天,如果哪天周文驰在没结婚之前就腻了,那嫁给有钱人的美梦,恐怕是要泡汤了。
所以赵月珍不想等,她想把这件事赶紧定下来,越快越好。
云清听了个大概,虽心中有疑问,但她不会傻到去跟母女俩提问题,云静见着她就要进门了,扯着嗓子大叫:“我说要给你介绍备胎的事情,看来要再等等了。”
“有病。”
云清关上门,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孙予飞的。
意外的是,当她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却不是孙予飞的,对方告诉她,人在会所喝多了,希望她能把人带回去。
云清二话没说,下楼直接打了个车就往地方去了,不管多远的路,她很少舍得打车,但一旦碰到孙予飞的事,她都不想耽误。
因为她知道他的压力,知道他每天的辛苦,她心疼他的辛苦。
到了会所,云清在包厢里看到了孙予飞,有服务员跟着进来,要她买单,这才知道,原来是孙云飞跟客户吃饭,都喝得酩酊大醉,客户被自家的司机扛走了,只留下了孙予飞在这里睡得不省人事。
云清看了下消费,两个人而已,消费可真不低。
咬着牙的买单,虽肉疼,但看着孙予飞那样,这点肉疼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的状况,是第几次了?云清已经记不清次数了,只记得每次把孙予飞弄回家的时候,都像是打了一场胜战。
实在是太沉了,她的身子板几乎快被压垮。
到了门外,一个不留神,喝醉的人突然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云清吃不住重量,心疼又无奈地看着孙予飞倒在地上,有些无助。
深呼吸了几口气,蹲下身,她去拉人,衬衫的扣子意外松动掉落,一个红色的印子在孙予飞的颈部下方露了出来。
云清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她将他的衣领往两边扒开,原不止一个,好几个红色的印记赫然出现在眼前,刺得她眼睛发疼。
作为一个女人,她如何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唇印,仿佛一张张嘲讽的脸,在无情的嘲笑着她。
微微颤抖的手,将衣领慢慢的拉回,挡住了那些刺眼,却怎么也挡不去心中的愤怒,她想过孙予飞这般的觥筹交错,势必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她经常告诉自己,那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过是敷衍应付,算不得什么的。
一直告诉自己不要介怀,但此刻才发现,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原来是这样愤怒的感觉,她想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她的心很疼,疼得想扔下孙予飞一走了之。
但她狠不下心,这个男人,她跟他在一起六年,六年......
“要帮忙?”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云清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沈穆。
说好的烟城很大呢,可偏偏就能遇到他。
“不用了。”或许是跟自己置气,又或许是不想让沈穆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云清拒绝了他的主动:“我可以。”
“嗯。”
沈穆竟真的就没动了,大长腿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也不走。
云清想赶他走,但不知道该拿什么理由赶,就这样当着沈穆的面,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孙予飞站了起来,听着沈穆的声音微微的扬高,对着不远处的人喊道:“服务员,过来帮忙。”
服务员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在沈穆的动作指示下,帮云清把人架了出去。
中途云清回头看了沈穆一眼,他已不在原地,只留下渐渐远去的背影,是如此的事不关己。
把孙予飞运回了家,孙予期想上手帮忙,被云清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她不想让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孙予飞身上的碍眼的东西。
心中再不痛快,还是替他脱下了衣服,裹入了被中。
第一次,云清在孙予飞家的这张床上,失眠到了天亮。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孙予飞在头疼欲裂中醒来,看见云清竟也不惊讶,“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嗯。”云清转过身子,竟想的是听他解释些什么,玩笑?误会?任何一个理由都行。
可......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些......
“昨天你帮我结的账?”
“嗯。”
“发票拿了吗?”
“没有。”对话寡淡如水,就像普通同事之间的交流:“走得急,忘了。”
“这怎么能忘呢!”孙予飞责怪道:“我要跟公司报销的,没发票怎么报销!”
云清叹了口气:“钱是我付的,就当我给你报了吧。”
“呵,你还真大方。”带上了一丝的不屑:“晚点我再去要一下发票,钱是我的,不能便宜了公司。”
他此刻关心的,还是钱......
云清心中烦闷,刻意说道:“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喝多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这玩意儿不是我想少就能少的,客户让你喝你能不喝?”孙予飞坐起身子,被子落下的那一刻,他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印记,慌忙把被子提了上来。
“别挡了,我昨天就看见了。”一夜的思考,让云清的心已平静了许多。
虽心虚,但孙予飞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解释:“昨天喝酒的时候他们非得玩游戏,玩着玩着就搞成这样,你别乱想,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玩什么游戏玩成这样?”云清苦笑了一声:“我该想成哪样?”
孙予飞皱了眉:“你一直挺懂分寸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一句话将云清说得哑口无言,她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孙予飞了,但有些话,她还是想跟他说清楚。
“我知道你经常要面对那些应酬,很辛苦,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干涉你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给你最大的自由和空间,但我还是希望你洁身自好,我不希望回来看到的,是你满身的污垢。”
云清已经尽量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她不想让自己变成撒泼打诨的女人,那样显得特别的廉价,她也很爱孙予飞,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两个人又重回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