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临阁。
云烟把打探来的消息,泄气地对齐三丫说:“贵人主子,听说昨夜皇上的龙辇快到清临阁,不知为何,御驾调转离开了。”
昨儿夜里,清临阁左等右等不见皇上驾到,殿外黑乎乎一片,没有任何人迹,也不见有人来通传。
时间流水般到了下半夜,坐在绣床上的人儿,又困又累又饿,腰也开始隐隐作痛,直不起来。
云烟等得有些不耐烦,气急道:“贵人主子,皇上已往清临阁而来,却迟迟不到。这其中定有变数,主子还是早些安寝吧,别累坏了身子。”说着,就要上来帮齐三丫换平时穿的寝衣。
“再等会吧,万一朝廷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皇上回去处理,也未可知?”齐三丫心有不甘,坚持再忍耐会。
主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云烟看齐三丫疲倦不堪,吩咐外屋守夜的宫女,一有动静马上来通报。齐三丫和衣而卧,云烟坐在身侧,守着她。过了会,云烟实在困得不行,歪着头进入了梦乡。
当两人醒来时,天色早已亮堂堂,阳光鲜明地从绫绡明窗外透了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了。齐三丫和云烟意识清醒了过来,昨儿一整夜,皇上没有出现在清临阁。
云烟派人跑出去打听,得知皇上半道上调转方向,回了大殿。
“贵人主子,您说往后怎么办?这传出去,恐遭全宫人耻笑,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云烟咽了咽口水,瞪圆了眼珠,“以后几天,背后议论咱们清临阁的人,排成长队。”
用半温半凉的清水洁了面,拿起淡色的唇膏,齐三丫慢悠悠地在娇嫩的薄唇上润了起来。这点委屈算得什么?她在太尉府都忍下了十八年,还在乎这点风言冷语?能忍者必成大器。
“云烟,道长且阻,是望而却步还是行则将至,这个道理你能明白吗?”齐三丫漫不经心道。想在太后的心中,获得一席之地,她就要把昨夜里的耻辱,憋进肚子里。
“如果听到有人胆敢挖苦讽刺主子您的话,奴婢定把这些嚼舌根的人打趴下来。”云烟磨刀霍霍的架势,逗得齐三丫“噗嗤”一声笑了。
“要沉得住气。”齐三丫拍了拍浮躁人的肩膀,“走吧,向太后请安的时辰到了。”
今日是月中十五,五位姐妹带着宫女,聚集在太后殿外。
远远地,她们看到齐三丫带着云烟朝这边飘飘然走来……她们的脸上或多或少,有着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等齐三丫走近,几位姐妹和她打着招呼:“贵人姐姐早啊!”
齐三丫面色如常道:“妹妹们好啊,一起进去吧。”
云烟朝这群和齐三丫一起进宫的姐妹们,翻了个鱼泡眼。
身着粉裙绿衫,大家鱼贯而入,进入太后殿。
沈太后和明皇后正襟危坐在上首。
“婢妾请太后、皇后娘娘安,太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六位娴熟地行礼叩拜。
“平身,赐座。”太后、皇后一前一后道。
“谢太后,谢皇后娘娘。”
“冬日来临,天气将寒冷,哀家和皇后商量着,一并在慈宁宫请安,省得你们来回辛苦跑两趟。”沈太后端着婆婆的慈祥,笑悠悠道。
“谢太后体恤。”好听的童声一齐回答。
沈太后用锐利的眼光扫视下面,目光落在齐三丫的身上和脸上。她一切如常,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两样。太后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遭受这么大的屈辱,面上没有一星半点的落寞情绪。难道把对哀家和皇帝的积怨,烂在了内心深处,亦或是庶女身份的忍耐?
“这月月底是哀家的生辰,宫里有了你们六位新人,本想着好好庆贺一番,但是朝廷最近不太平,蛮人骚扰边境……”沈太后浅饮一口热茶,用忧心忡忡的口吻道:“昨儿深夜,皇帝收到边境快马递送过来的加急文书,火速返回大殿,处理政务,一夜未休。朝廷正处在多事之秋,哀家的生辰能简单就尽量简单些。”
细细咀嚼太后的话外之音,大家都听到了,太后说皇上昨夜“处理加急文书,一夜未休”。
明皇后接过话来:“虽说朝廷有难,但母后生日理当办得热闹些。各宫在母后生日这天,可一展才艺,给母后助兴。”
“是,皇后娘娘,婢妾遵命,让太后开心是婢妾的职责。”齐三丫带头的声音,在一群人里最响亮。
沈太后乐呵呵笑着:“真是一群孝顺的孩子,哀家有福啊!”
直到请安结束,齐三丫表现得神态自若,太后瞧不出半分端倪,心里揣着齐贵人真的是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