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身为天府子民,出言如此不逊,你们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将军生气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快回家去吧,老夫就当没听见。”
“难道前辈就没有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将军环顾四周:“妖龙老巢罢了!”
“那前辈可知,妖龙从何而来?”
“这。。。。。。”
“是天府国的国师。”
“一派胡言!老夫堂堂天府大将军,怎不知我国还有个什么狗屁国师!哪有国师会以百姓子民为食!”
“因为他其实是阜国的妖。”
“阜国,阜国。。。。。。”
听到阜国这两个字,将军一顿,无数悲怆的情景涌入脑中。
战鼓擂鸣、刀光剑影、尸横遍野、全军覆没。。。。。。
最后他只记得就剩他一人,对面是万箭齐发。。。。。。
再后来呢?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后来呢!我怎么记不得了!后来呢!!”似乎是不肯接受眼前的现实,将军红着眼,质问般嘶吼着。
没过多久,又跪在了地上,掩面而泣。久经沙场的老将,如今如同一个孩童般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守住,是我,都怪我。。。。”
仵靖刚想去将面前的人扶起,没想到,那把刀竟一下发出了强烈刺眼的白光,就和当初顾北卿对战秦筱一样。随后二人又以灵体的形式回到了当初。
现在顾北卿明白了,这种灵体或意识回溯需要开了灵智的某样物品作为媒介,此刀据说是开国宝刀,在一个国家风风雨雨的经历中吸收一部分国家气运,早已不再是一把普通的武器。也许正是因为这柄刀,才能让眼前这个没有怨气的鬼将军能一直维持灵体的状况不消散,不入轮回。
现在是天府濒临灭国的前夕。
原来天府国在几代君王昏庸无能的统治下已经支离破碎了。龙贺兰将军受封龙旗将军,心系家国,四处征战。三十年来打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夺回了边疆十六州,战功赫赫。皇帝更是将宝刀斩龙刀直接赏赐给龙将军。
在老皇帝病危之际,阜国大军却兵临城下。而此刻大军正在天府北面的边界与另一个虎视眈眈的国家周旋。北边战事还未定,现在连国都快丢了。
“老龙啊,你为朕,为天府,牺牲了太多,你这个年纪该解甲归田了吧,又要麻烦你啦。”才说两句话,斜靠在龙榻上的皇帝便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朕时日无多了,朕在位三十来年,北边打了三十年。”
“咳咳。。。。咳咳。。。。”老皇帝面色蜡黄,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眼里有泪光,不知是咳得太厉害还是什么。
“朕知道朕不是个好君王,朕。。。。唉,你把御林军都带走吧。”
龙贺兰单膝跪在龙榻前,闻言立马说道:“万万不可啊陛下!御林军自古不能出皇城,若是一走,皇城和陛下的安危可怎么办!”
“安危。。。。。啧”他苦笑一声,“国都没了还谈什么安危。”
突然,他又说:“朕亏欠你太多了。”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文宣帝觉得皇位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他生前最后一道御旨便是大赦天下。
已经几天没下床的文宣帝在公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下了地,手一挥:“都散了吧,回去吧,回家去!”
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病痛长期的折磨让他只剩了一把骨头。那双眼睛虽然有些混浊了,却依然隐约闪着光芒,是帝王的傲气。烛光跳动着,宫女太监们抹着眼泪轻轻退出了寝宫。
虎符就这样交给了龙将军。
天空乌压压的,百姓们夹道目送着军队出城,所有人都沉默着。龙将军在队首,依然昂首挺胸,目光如炬,但心里却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马革裹尸还,这是他希望的结局。
可希望的是河清海晏。
龙将军率领自己精心操练的龙家军和皇上亲派的御林军在城外排开,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尽管双方实力悬殊,所有人却依旧嘶吼着向死亡冲去,毫不犹豫,因为身后是家,是国,是心底的温柔。
结局其实早已注定,全军覆灭。龙将军身负重伤,他站在城门前,一刀又一刀,周围尸体堆积如山。他感觉右手已经握不住刀了,便换成了左手。哦,原来右手只剩三个指头了,他噗嗤一笑,喃喃道:“我说呢,怎么能连刀都拿不了了。”
随即向着对面乌压压的军队吼道:“来啊!老子不怕你们!想要进城,先从你爷爷尸体上踏过去!”随后,是万箭齐发。
龙将军的胸膛上插满箭羽,横刀立于城墙之外。身上的伤口已经数不清了,血流如注,染红了将军的甲胄,染红了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他却仍然怒目圆睁,身板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