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木和卡塔莉亚两人走进宅子后，挽着的手自然而然的松开了。
尽管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随着卡塔莉亚对这位异乡人的了解增进，她的态度有明显好转，但两人的表现多少还是有些逢场作戏的成分。
因为东方木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主人，那么在下人面前维护他的体面，就是维护自己的体面，也就是维护范普家的体面。
如果下人都敢给未来的夫婿脸色，那自己就会失去体面。哪怕这个下人也是自家的下人。
作为带领一族崛起的大小姐，对于这一点她是很明白的。
贵族间所谓的礼仪和潜规则，大概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尽管背后有许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但维护体面是顶重要的事情。
贵族子弟行事，一定要温文尔雅，你维护我的体面，我就还你几分体面，若是撕破脸皮，相互之间都有几百种手段报复，有上千种方式恶心你，那撕起逼来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在贵族之家行事，什么都可以不重视，唯独不可不重视维护他人的体面。
可这位异乡来的东方木，好像完全不懂这一点……
东方木一屁股坐在会客厅最高的椅子上，对卡塔莉亚道：“让他们上来汇报吧。”
卡塔莉亚：“……”
这位准女婿自从被认同后，会自顾自坐上家督的位置，俨然一副家主模样，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这几天，他不由分说抢过了家族里骑士的指挥权，指派人手做这做那，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相当熟练自然，仿佛理所当然就应该是这样。
尽管心中有诸多想吐槽的，但卡塔莉亚还是遵从了他的吩咐，去通知家臣们前来汇报工作。
她不是不敢反抗，她是觉得，得罪了这位未婚夫好像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很快，数名骑士鱼贯而入，听候范普家的准姑爷的指示。
“行了，开始汇报吧。”东方木掏出一个牛皮本子，拿起羽毛笔。其实这些工作他听过一遍后就能记在脑子里，拿出笔记本只是出于仪式感，希望底下做事的人能严谨认真一点。
“从你开始。”他指着一位骑士道。
几名骑士相视一眼，那位被指到的骑士有些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这几个人第一次被吩咐工作时，被这位准姑爷狠狠臭骂了一顿，从做工作的方式，到汇报工作的态度，都被喷得狗血淋头。
关键对方骂得好像还挺正确的，完全没办法反驳。
所以这次汇报工作，几个人都是有备而来，生怕哪里出错被指摘了。
他们所谓的“工作”，无非是运用各自的人脉，到各处散播国王“东征令”的消息，并且探听各方口风。
而从汇报的情况来看，反响好于预期。
大部分中小贵族对于这个传言中即将颁布的新诰令，都持积极态度，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筹备即将开始的拓荒队伍了。
而大贵族们态度虽然不明朗，但大贵族底下的附庸们，都挺在意这个消息，想更多打听其中细节，显然是有些心动。
而冒险者，特别是底层冒险者，听了这个消息无不欢呼雀跃，没有任何人不满，显然是受压迫已久。
骑士团、军队当中，大部分中下级军官和底层士兵，都对这个消息持同样态度。
平民就更不用说了。
还剩下没有表态的，便是各方势力的高层。
公会的上层不必说，东方木跟裘德也熟，话说开后，裘德对这个提案挺感兴趣，至少不反感。
而通过裘德辗转来的消息，骑士团长莉莉丝持中立态度，未表示支持也并未反对，只说要看上层的安排。
法师塔那边向来不参与人间纷争，也是置身事外的态度。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墙头草。
现在看来，唯一没有探听消息的，便是教会那边了。
只等凯恩消息了。
东方木紧了紧拳头。
如果教会上层乖乖听话，那么他就轻松了。
当然，如果他们不听话，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强迫他们听话。
……
凯恩的行动，出乎意料地艰难。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教会冉冉升起的新星，就算在教会方针上没有话语权，但至少还是能被高层当做“自己人”对待的。
可没想到的是，教会上层对他的消息表示出了“感兴趣”，但也仅仅只是感兴趣而已。
他甚至没能见到哪怕一位红衣主教的面，只有一位代行从事过来，装模作样听了他的“小道消息”，之后便无了下文。
红衣主教们什么态度，教宗什么态度，他完全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他也不可能冒昧地去拦住一位红衣主教，问问他到底什么态度。这种行为几乎等于把“我是来探口风的”几个字写在脸上。
他可不能那这个开玩笑。
思来想去，也只能遗憾地通知东方木，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了。
等到跟东方木见面后，他却意外地发现，东方木一点都不失落。
相反，东方木还拍拍他的肩，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知道教会上层的口风了？”凯恩问。
“对。”
“我都不知道，你却能知道？”凯恩仍然难以相信。
“没错。”
“你是认识那位红衣主教？”凯恩试探性地问。
东方木大摇其头：“都不认识。”
“那你是怎么……”
东方木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扬了扬，道：“你猜这是什么？”
“不知道。”
东方木说：“这是教宗寄给国王的信。”
在凯恩瞠目结舌之时，他接着说：“为了防止摊上大事，我就概括一下这封信的大意吧，上面说，教宗对于国王事先没有商量的决定感到很遗憾，对于这个计划感到相当激进和担忧，同时感到王国的未来蒙上阴霾。”
凯恩伸手指着那张纸：“你偷了教宗的信件？”
“不，我只是从国王那里转抄了一份。”
凯恩略带震惊地喝了一口酒：“国王连这种东西都肯给你看，你到底爬到多高的位置了？”
东方木没有回答，只是淡然道：“想不想知道国王怎么回信的？”
“这你也知道？”凯恩更加震惊了。
“我代拟写的。”东方木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