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的日夜盼望下,李林甫终于主动拜访了东宫。
当传话的太监进来通报左相大人求见的时候。
正在抄书的太子赵霄立刻丢掉手中的笔,亲自到门口迎接了李林甫。
“左相大人,我对你可真是求贤如渴,等你过来的这几天可真是让我等得望穿秋水啊!”
太子赵霄拉着李林甫的手,将他引进东宫,然后拉着他坐在身边。
李林甫便笑道。
“不做好准备,李某也不敢轻易来见太子殿下不是。”
太子赵霄就问。
“这么说来,左相大人已经是知我心忧了?”
“那左相大人可能为我指点迷津?”
李林甫却是稍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在下,倒也知道一点,但以我的身份说出那些话,恐怕有挑拨离间之嫌啊。”
太子当即表态。
“左相大人尽管说!”
“今日之话,只有你知我知,绝不会传入第三人之耳!”
李林甫便想了想,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先做出了一个提问。
“太子可知,陛下为何会生你的气,还让你禁足?”
赵霄理所当然地答道。
“自然是因为我挖了项燕的红薯。”
李林甫摇摇头。
“非也、非也!”
“挖了项燕的红薯,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只需作出相应的赔偿就行了,何须要抄书禁足?”
李林甫望着太子赵霄的眼睛说。
“陛下之意,抄书和禁足,其实是两个用意!”
“哦?”赵霄疑惑道,“请左相大人指点。”
李林甫道。
“禁足,表面上看是皇上希望你禁足修心,脱去身上的浮躁之气。”
“但其实内地里,皇上希望的是,让一些人远离你,也让你不要再跟那些人混到一起去!”
这却是太子赵霄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听过的说法。
顿时更是疑惑道。
“父皇不想让我接触哪些人?”
李林甫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之前项燕在江南提出柴薪论后,陛下顺应项燕所请,定了设立公田,天下田地禁止买卖的国策。”
“太子认为,这是何意?”
赵霄就说。
“不是为了让天下百姓都有地可种,不至于流离失所吗?”
李林甫摇了摇头。
“既是,也不是。”
“在保护一些人的同时,也是在削弱,甚至是伤害一些人。”
太子顿时明悟。
“左相大人说的是,崔……”
李林甫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而是表示明白就行了,不用说出来。
“皇上在削弱哪些人,就是想要殿下远离哪些人!”
听了这句话,太子顿时神色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却是自嘲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都是在拿我当兵器使!”
“那左相大人说的禁足和抄书是两个用意,禁足的用意说了,抄书呢?”
李林甫就说。
“是为了让殿下学习策略。”
“像殿下这次做的这些事,实在是太傻了。”
“陛下生气的地方不一定是你毁了项燕的红薯。”
“或许是对你这样不成熟的行事方式生的气还要更多。”
“所以陛下才让你回来抄书,让你学习先贤们的智慧。”
“希望你早日领悟到斗争之法。”
“这都是拳拳爱子之心啊。”
太子赵霄顿时一扫阴霾,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父皇的用意,原来竟是这样……吗?”
赵霄又赶紧拉住李林甫的手。
“母后也是让我找左相大人学习斗争之法,请大人教我!”
李林甫示意太子安心。
“我与皇后娘娘同出李家,自然该守望相助。况且我还收了太子殿下的大礼,拿了钱自然也该办事。”
“我今日前来,就是特地来给殿下出谋划策。”
李林甫似乎特别擅长用引导的方式给别人讲道理。
这时他又向太子抛出了一个问题。
“殿下认为,天下可有必胜之法?”
这个问题把赵霄难住了。
“必胜之法?......有吗?”
李林甫点头。
“兵法云,先立于不可胜,再待敌之可胜。”
“意思就是要先让我们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才能等到敌人露出导致失败的机会。”
“如此,就是必胜之法。”
赵霄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呢?”
李林甫就说。
“不下场,就不会败。”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不下场还怎么和敌人做斗争?
似乎是看出了太子的疑惑。
李林甫就给他提示道。
“想想崔家是怎么做的。”
“江南方面吃瘪,没了那么多人,项燕回京之后,他们做出应对措施了吗?他们又是怎么对付项燕的?”
这个问题,太子赵霄刚才就已经想明白了。
“把我当枪使!”
太子立马明白过来。
“左相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也去找别人做枪!?”
李林甫便笑道。
“你看,这不是就已经悟到了么。”
“其实很多道理一直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只是我们一直没有留意到罢了。”
“这个世间的道理,大多也没有那么复杂。”
感觉像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太子便表现得很激动,但一时间脑子里有一些东西又感觉抓不住。
于是他又问。
“那这个最好的人选,左相大人认为现如今谁比较好?”
“请大人指点!”
李林甫到东宫只是匆匆一来,毕竟太子现在正在禁足,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他这个时候还往东宫跑。
难免猜测他居心叵测。
所以李林甫也不敢多待。
而这次拜访东宫,在离开时,他也只留下了三个字。
就写在太子抄的书上面:
长公主。
等李林甫走后,太子殿下的贴身老太监进了书房。
却看见太子殿下正望着一本摊开的书发呆。
于是过来问道。
“殿下?怎么样了,事情进展得可还顺利?”
太子赵霄却还是沉默。
良久良久。
他似乎是累了。
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疲惫。
“李叔,我开始后悔了。”
“我之前以为,大家都是脖子上面抗一个脑袋,我还是太子,这个世间不会有人会是我的对手。”
“但今天见到李林甫后,我才明白过来。”
“我太嫩了……”
“我实在太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