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风袖打不过这个便宜哥哥,论玩心眼儿又不及他心黑,一时间无处发泄,回了房间气得直跳脚,大骂道:“这小野种,好生嚣张!简直都要骑到我头上去了!本小姐发誓,一定要他好看!”
身边的丫鬟劝慰道:“乡下地方来的粗人,是这样了。您是宝玉,他是瓦砾,小姐莫要同这种人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另一个丫鬟亦是道:“是呢,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夫人不也让小姐您莫和他纠缠吗?他还有个一起来扬州的同乡,托关系进了盛家做事,平时也是一样嚣张呢,据说打起人来可凶了,别的下人都不敢得罪他的。”
盛风袖眼睛一亮,“同乡?叫什么?和那小野种关系很好吗?”
“姓周,好像叫周小渡……和二少爷的关系应该算是很好吧,一路护送着他上广陵,被总管踢出盛家之后,二少爷还特地求老爷开恩,把他又招了进来,现在领了一个闲职干,跟白拿工钱也差不多了。”丫鬟嫉妒道。
这关系户就是不一样,哪像他们这些劳累命?
“周小渡是吧?”
盛风袖决定杀鸡儆猴,她拿那小野种没办法,还不能拿捏一个下人吗?
……
周小渡正站在茉莉花树旁,和涂娘子闲聊,“涂娘子,您培植花草想必已经有些年头了吧?不然如何懂得这么多?”
涂娘子胖胖的面上是一抹羞涩的笑容,“自小便跟父母学的,只是一些粗浅的花木之道,不敢担你的谬赞。”
“快看,都把蜜蜂招来了诶!”周小渡惊喜道,“有蜜蜂,应该也会有蝴蝶,我上次就撞见过两只,就在西院那里,可漂亮了,也不知是什么蝴蝶……诶,涂娘子,您既精通此道,应该也知道蝴蝶蜜蜂这类的学问,可否给我讲讲?”
“当然可以呀。”涂娘子柔声道,“你上次看到的蝴蝶长什么样?是什么花色形状的?”
周小渡正欲编个品种出来以作铺垫,便见前方的走廊上,走来一名星眼朱唇的俏丽少女,一身素服衬得体态纤纤,可不正是府上的大小姐盛风袖吗?
二人齐齐见礼道:“小姐。”
盛风袖上下打量着周小渡,“你就是周小渡?”
周小渡不明所以,“回小姐,正是小的。”
“你,随我出去一趟。”盛风袖倨傲地眄视道。
周小渡疑惑道:“小姐这是有何事?毕竟小的还要帮涂娘子提水呢。”
“你这是在违抗本小姐?”盛风袖不悦地一瞪眼睛,“本小姐要上街买东西,缺个下人提物件,让你跟着来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周小渡心下知晓盛风袖这是在给她挖坑呢,但她此刻毕竟是盛家的仆役,还真没理由拒绝主子这样简单的吩咐,只好点头应承下来,“小的不敢,替小姐提东西,是小的的荣幸。”
盛风袖见她言笑晏晏,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来,“哼,油嘴滑舌。”一看就和那小野种是一路货色。
走出盛府大门,跟着盛风袖上了街去,在扬州城迷人眼的繁华景象里,周小渡很快便知道,这丫头在耍什么花招了。
玉器、瓷器、珠宝等价值昂贵的物件,一件复一件,仿佛垒砖头似的,在周小渡的手上叠成高高一摞。
直到周小渡的视线全然被挡住,盛大小姐还在往上添置新的物件。
“拿好了哦,如果摔了碰了,本小姐唯你是问!”盛风袖得意洋洋地背着手走在前头,“你摔坏一件,我就命人杖打你一顿,摔坏两件,就杖打两顿!哼哼。”
周小渡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孩儿,教训个下人都是用如此烧钱的法子,真是作孽哦!
她两手端着那垒得高高的贵重物品,像是生了透视眼似的,从容不迫地跟在大小姐背后。
那些物件高得令人心惊肉跳,却又像黏在一起似的,稳得出奇,好像一点儿掉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街上的行人纷纷惊奇地望去,仿佛在看杂耍似的,朝周小渡竖起了大拇指,“好功夫啊小哥儿!”
周小渡笑眯眯地点点头。
盛风袖见她游刃有余,忙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心领神会,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右脚往后一踩,试图去踩周小渡的脚面。
周小渡径自踢脚顶撞而上,那丫鬟只觉脚心一痛,一道气劲自脚底窜上了嵴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盛风袖猝不及防,被自己的丫鬟扑倒在地,“啊幼!”
她吃痛地大叫起来,“你给我起来!压死本小姐了!”
“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废物!还不快扶我起来!”
周小渡迤迤然地端着物件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叹道:“二位怎么如此不小心,瞧瞧,摔得有够狠的,可惜小的被这些东西挡住了眼睛,不然怎么着也得提醒一二,免得二位当众出丑呢。”
“你!”盛风袖气结。
丫鬟在盛风袖耳边悄声道:“小姐,刚刚就是他把奴婢踢倒的,他脚上力气好大。”
盛风袖冷笑起来,“行,你厉害你能干,那本小姐便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能干!”她转身冲进了又一家瓷器店里。
周小渡歪出个脑袋去看,见她这回不挑花瓶、茶壶等物了,挑起了碗来。
瓷碗,十个叠成一摞。本不算难题,关键是,盛大小姐不止要十个……
这是要给她叠成一根冲天柱吗?周小渡无语了。
周小渡正安静地守在街上,看着盛风袖作妖呢,旁边忽地走来一人,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小渡扭头看去,展颜笑道:“少庄主?好久不见呀!”她道是谁呢,原来是小白痴呀,难怪这么热心肠呢。
“好久不见,周小渡。”江思白温雅一笑。
周小渡也不跟他客气,“你来得正好,刚好我手有点酸了。”直接将那一大摞贵重物品都交到江思白手上,“那就麻烦了。”
江思白:“……有些过于沉了。”
周小渡斜眼看他,“你能不能行?”
江思白:“……我能行。”
“少庄主,你是专门来看我们的吗?”周小渡闲散地和他话起了家常。
江思白努力地维持着平衡,“不完全是。”
“何解?”周小渡道。
“除了来看望两位友人,另外还有一项任务,陪伴我的未婚妻游玩扬州城。”江思白解释道。
周小渡不禁一拍掌,“哟,想不到啊,你还有未婚妻呀?”
“她姓贺,出身雁回山,我们两家是世交,自幼定的娃娃亲。”江思白语气平澹地简单讲述。
“雁回山贺家……”周小渡摸了摸下巴,“那个以驭兽之术闻名江湖的贺家啊,你们春不见山庄调理人,他们雁回山调理兽,人兽搭配,干活不累。”
江思白闻言,苦笑了两声,“你这嘴啊……”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从周小渡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正经,像是把他们的病患比作畜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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