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周小渡再次潜入地牢去看涂子律。
只见涂子律躺在地上,两眼紧闭,面色惨白像一张白纸,嘴唇干燥皲裂,看上去状况十分不妙。
若非她的胸脯还有细微的起伏,周小渡都要怀疑她成为尸体了。
周小渡细声喊她:“涂子律,涂子律。”
涂子律的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眼睛,循声望了过来,见是周小渡,她虚弱地笑了一下,“你来了?”
周小渡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又惹得盛羽驰对你动手了?”
涂子律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了点头。
周小渡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涂子律勉强地坐起身来,缓慢地将身子挪到周小渡近前,昏暗的光线中,那两只黑洞洞的眼珠子凝视着周小渡,“谢谢你给我的东西,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周小渡看她面白似鬼,有些担心她没说完就厥过去,遂抓起她的手腕,给她渡了些内力,“你慢慢说,我不急。”
也就是在这时,她发现涂子律的手腕上,有被包扎的伤口。
涂子律感受着流进经脉里的内力,觉着身子似乎暖和了些许。她缓声道:“他要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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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周小渡道,“所以你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他要你的血做什么?”
“我不知道。”涂子律摇了摇头,“盛羽驰只说,要我为他提供新鲜的血液,只要我同意,他便愿意原谅我。我以此要求他先放了我阿娘,他不肯,多亏了你给我的毒刃,他怕我用毒刃自尽,便答应了我的要求,立下毒誓,放我阿娘离开。”
周小渡道:“难怪盛羽驰会令人将涂远香送走。”
听到涂远香当真被送走,涂子律面色一松,“毒刃被盛羽驰夺走了,不过钥匙被我藏在牢房里,还在。盛羽驰割开我的手腕放血,我问他,要这些血做什么,他说,等以后再告诉我……
“我又问他,为什么杀盛风刃,他说盛风刃是他救命的药,我也是他的一味药……我后面头晕得厉害,也便没能再问出别的,但他下次还会再来找我取血,我会想办法再从他那里套话的。”
盛风刃是盛羽驰救命的药,涂子律也是药?那这么看,杀子和取血,这两件事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这联系的奥秘,或许便是任务里要求查出的“盛羽驰的秘密”。
“盛风刃被杀的地方,在哪里?”周小渡向涂子律打听道。
“是在浔阳的一处山脉之中,位置很偏僻,旁边有一个水潭,盛羽驰便是将盛风刃的尸首抛入了潭中。潭水中有些古怪,似乎有着体型很大的活物。当时,盛羽驰被十步楼的杀手打落山崖,我们几个随行的护卫急于救人,才找到了那里,后来风刃身死,离开浔阳之后,我曾回去过,试图再找到那个水潭,却怎么也找不见当时的路了,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周小渡道:“那你把大致方位告诉我。”
涂子律尽可能地将那方位描述出来,还在地上画了地图,周小渡一一记下。
“你和盛风刃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查这件事?”涂子律问。
能是什么关系?同为炮灰跑龙套的关系?周小渡心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勤勤恳恳的走剧情工具人罢了。
“因为,”她敷衍道,“我是个喜欢打探别人阴私的大八卦精。”
涂子律显然不信,但是也没有再追问。
周小渡见她形容凄惨,怀疑盛羽驰再来几回,这丫头能被放血成人干,便又掏出一把毒刃递给她,道:“你自己机灵点儿,别把小命弄丢了。”
这人装备还真齐。涂子律接了过去,随口道:“死了便死了吧,我这条命又不金贵。”
周小渡道:“你娘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涂子律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想见到她。”虽然竭力将母亲保了下来,但她心里对涂远香是有怨气在的,毕竟她这前半生,又是被打骂,又是被哄骗,一心为母报仇,却被疯癫的母亲耍得团团转。
周小渡默了默,“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还年轻,后头有的是机会享福,就算是为了犒劳自己,也要把命留着。”
“你怎么知道后头等着我的是福气?”涂子律将头抵在栏杆上,“万一从头黑到尾呢?”
“我看不会。”
闻言,涂子律轻笑一声,“你会看相么?”
“差不多。”周小渡胡扯道,“我看你挺不错的,想来老天不会总为难你。”
“是么?”涂子律抬眼看着她,“那承你吉言,等我出去了,我请你喝酒。”
周小渡随口道:“可以啊。”
出了地牢之后,周小渡将那水潭地址整理了一番,预备等日后有空,前往浔阳查探一番。
……
盛羽驰再次来找涂子律,已是七天之后。
他脚步匆匆,表情看上去十分阴鸷,眼中有压抑的怒火在暗涌。
盛羽驰一进入牢房,便大步上前,一脚将涂子律踹翻,口中骂道:“小野种!”
涂子律被他这一脚踹得气血翻涌,半晌没有缓过来,简直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盛羽驰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揪着她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甚至都不是涂远香那个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是个下贱的村夫的种!你的脏血根本没有用!半点用处都没有!”
涂子律惊愕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是我阿娘生的,怎么会有假?!”
“我的神功是不会骗人的,你的脏血对我的修炼没有益处,说明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盛羽驰激动地说,“我派人去查,果真没错!呵,那些下贱的村民,自己生不出儿子,便支使稳婆把我的儿子抱走,换给涂远香一个女儿,而我的亲生儿子,早就被那些村夫给养死了!你这个晦气的玩意儿,你还我儿子!”
他用力地将涂子律摔到地上,用脚踢她,“下贱的女人,我留你有何用?”
涂子律又惊又痛,只能护着头部,蜷着身子忍受他的踢打。她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忽然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了。
盛羽驰愤愤不平地打骂了一阵,忽地意识到什么,语气骤然一变,阴森森的,“对啊,你是个女人,多少还是能有点用处的……”
若是放在平时,他是绝瞧不上这种姿色平庸的货色的,但是此刻,怒火焚烧着他的周身,他正好需要一个女人来承受他的愤怒,任他发作一通。
原本蜷起身子的涂子律被他强行打开双臂,按在了地上。涂子律看到他面上的狰狞,惊慌失措,“你要做什么?你个畜生,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放心,杀你是迟早的事。”盛羽驰丧心病狂地扯下她的衣裳,双手作恶。
涂子律羞愤地大喊道:“你混账!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儿子的女人!”
“你提风刃做什么?想他了?别急,我会送你下去与他相会的。”盛羽驰狞笑着,大逞“威风”,从女人惊恐的泪眼里,汲取舒畅的快意。
但老话说得好,乐极生悲,得意忘形的男人很快就付出了代价——
混乱之中,涂子律用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刃,划向了他的下面。而那柄短刃上,抹了剧毒。
盛羽驰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将他吞噬,他面容扭曲,痛苦地俯下身去,凄厉的嚎叫声在地牢里回荡起来,“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