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帮人家办事儿。
周小渡吃了几天药,将那隔一段时间就起来闹腾的蛊虫安抚下去,赶在盛灼动身的前一天,又回到了羲和武院。
照例是不走正门,攀上窗台,曲着腿坐下,敲敲窗格,“笃笃。”
“是你?”他转过头来,眼睛一亮。
周小渡今日的心情明显平和许多,上次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今天却是容光焕发。她随口打招呼,“早,吃了吗?”
“吃了。”盛灼见她来了,很满意,“我就知道你是个守信用的。”
“那是自然,答应了旁人的事,我总是要做到的。”周小渡从窗子上跳下来,“你行李收拾好了吗?还有别的要安排吗?几时带我去见见你那位柏师姐?我要怎么保护她呢?”
“现在就可以去。”盛灼招招手,“随我走吧,高人。”
周小渡跟上他的步伐,朝武院的某处行去。
日头渐渐攀高,二人走进一条青石小径,周小渡走在后面,看着盛灼瘦削的背影,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发顶和肩膀上,柔和了轮廓。
她暗暗用目光测量他的个头,感觉他比盛余庆好像矮了一点点……周小渡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心理暗示得出的结论。
那哥们察觉到她的打量,道:“何故盯着我?”
“哦……”周小渡澹澹地说,“我在想,你既已成功说服叶冷冷,令她将叶院长支开,而你又放心不下柏影独自行事,那么你完可以再编个理由,留下来亲自看顾心上人,助她成事……可你却没有这样做,难道说,你另有打算?”
盛灼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打算?你这话里有话啊。”
“你想对付叶输?在皓岚山之外。”周小渡推测道。
盛灼皱眉,否认道:“当然不是啊,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叶输?让你上,你都打不过他,何况是我?我若有那个能耐,早在他撺掇我娘对我下手的时候,就把他一并解决了,何苦低三下四地投敌,仰其鼻息?”
周小渡道:“那你……”
“我帮小柏师姐查桉,和我去参加沧浪大比,此两者并不冲突啊。她有她的责任,我也有我的志向。”盛灼道,“沧浪大比可是三年才举办一届的盛会,聚集了整个武林的瞩目,这等立身扬名的好机会,师姐不需要,我可是很需要的,岂能因为小情小爱就给放弃了?倒是你会有此疑惑,才令盛某奇怪呢。”
周小渡向来不是看重虚名的人,对她这种人来说,高调是一种致命的毒药,潜藏在人群里默默无闻,才是最安的生存方式。
而另一个气运之子盛余庆大抵也是受她影响,从不刻意去追求扬名,更喜欢低调行事,别的少年在行侠仗义、踢馆打擂的时候,他不是在埋头苦修,就是在埋头赚钱。
所以,受惯性思维影响,周小渡还真没想过,盛灼是真心想去参加沧浪大比的。
“你真有志气。”周小渡评价道。
活该人家当男主角呢,绝世美女都影响不了他的事业脑。
以这哥们的经历写书,能写出一部侠客传奇,一代宗师,扬名立万,快意恩仇,武功盖世,还有绝世美女在怀,听听都让人热血澎湃;以她家那个乖乖仔的经历写书,就只能出一些《三百天从小白到学霸》、《武比魁首的一天》、《改造大脑,强健体魄》、《快乐学习法》、《这样背书太轻松》、《日进斗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之类的小册子。
也不能说小芝麻不上进,他都快把整座羲和武院给卷成麻花了,但就是总感觉差了点儿……野心。
但没有也便没有吧,周小渡认为,人各有志,要是不考虑那狗屁剧情,她家那小子也不会比旁人差劲。
前头那个小野心家得了她的夸赞,不由带了些许得意,“本应如此……你也别总是沉溺在过往那些无用的纠葛里了,我等自有一身好本事,天下浩大任来任往,有何难事做不成?又有何心事放不下呢?”
他抬臂拨开上方垂下的金黄色花藤,等待周小渡先行穿过去。
“人嘛,都该有两分心事的。”周小渡从垂花门中穿过,轻叹道,“难道你没有吗?”
“我没有。”盛灼两三步疾走跟了上来,少年人的嗓音明朗爽快,“所有的烦恼,都来源于能力的不足,只要足够强大,就没有什么好忧虑的。”
“该有多强,才称得上足够强大呢?”周小渡道,“天下第一吗?”
“焉知我做不到天下第一?”盛灼自信一笑。
周小渡没有嘲笑他的心比天高,因为她知道,这哥们真的做得到,于是她只是说:“你或许做得到,可我却是做不到的。”
“那是自然。天下第一只能有一个,我既要做那天下第一人,那旁人自是做不成了。”他引诱道,“不过,你可以与我同行……须知江湖路远,知己难求,盛某很欣赏你,愿鼎力襄助,且谋一个天下第二给你做做。”
周小渡唇角微勾,嗤笑道:“你这年纪轻轻的,竟已有几分我那旧主的口才,这指山卖磨的功力,假以时日,还真能骗得不少好手为你卖命……不过现在嘛,还是嫩了点儿。”
“哦?你那旧主又是何许人也?可是因为他轻诺寡信,所以你才背弃他了?盛某可非那等信口开河、不讲道义之人。”
她挥挥手,“陈年烂账,不提也罢。”
说话间,盛灼已将周小渡带到一处僻静清幽的竹林小筑,此处便是他那小柏师姐的住所。
“她的住处,倒是与众不同。”周小渡道。
“师姐喜静,故而选了一处僻静之所。”
这里虽清冷僻静,但是周小渡的直觉告诉她,这竹林里埋伏了人,人数应该不很多,但均是武功高强之人,想来应该是保护柏影的暗卫。
她印象里的柏娘子,与这位还未见面的姑娘相比,外表上展现得要普通许多,住的是与盛风袖一般的琉璃瓦小院儿,往日里与人打交道也是个热络人,持一把团扇四处串门的时候,身边只配了一个沉稳伶俐的丫鬟,周小渡见了她许多回,都未曾察觉有暗卫跟随她们。
周小渡一度直觉她很特别,但是又实在觉得,这个柏娘子笑面迎人的,和“高岭之花”四个字离得有点远,若非突然走岔了路,来到了原剧情里的世界,还未必能这么早就确定她就是官配姑娘。
这两个柏影性格不一样,选择的路线也截然不同,一个隐于山林,一个隐于人群,这么看,也不光是男主角脱离了轨道,女主角也一样“叛逆”。
周小渡:还挺般配的,嗑到了。
她苦中作乐地笑了一声。
“你何故发笑?”盛灼问道。
“只是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周小渡实话实说。
盛灼斜睨了她一眼,不满道:“阴阳怪气的。”
周小渡:?
“哪里听出来,我在阴阳怪气?”
他皮笑肉不笑,“难道是我误会娘子了?那盛某向你赔不是。”
“你这才叫阴阳怪气。”
话音未落,一名容貌标致的丫鬟从屋内迎了出来,“盛郎君,我家小姐知道你今日会来,已经备好了茶,请你入内谈话。”
周小渡跟着盛灼进屋,路过这丫鬟身边时,她忍不住打量了丫鬟两眼,见这丫鬟确实是她之前见过的,柏影那个会诊脉看病的陪读婢女,心中愈发觉出奇妙来。
那丫鬟和她对视了一眼,许是觉得她的打量有些冒犯,神情有些不悦。
周小渡遂收回视线。
屋内轻烟缭绕,茶香鸟鸟,一名体态窈窕的少女坐在珠帘后斟茶。
隐约可见她身着梨黄色夏衫,仪态端庄,提壶的那只手雪白莹润,比周小渡那修炼指功、专门养护的手都要漂亮惹眼。
纵未见其貌,亦可知是位难得的美人。
陌生得让周小渡都想不起来,她之前认识的那位柏娘子是什么模样。
确定这俩是一个角色?她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