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长得不丑,只是对纤细身材的追求过于苛刻,平日里瞧起来削瘦呆板得像张纸片,风一吹好似就要倒。
再加上原主总是心事重重抱有怨怼,所以整个人就像是没吃过饱饭似的。
下巴瘦削,两颊苍白,再如何高兴浑身都是改不掉的阴冷幽沉的气质。
偏偏她还最喜欢穿宽大而华丽的衣裳。
她骨架小撑不起来,穿起来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走起路来仿若幽灵,带着哗众取宠的滑稽。
池岁禾晚上路过铜镜时常被自己吓得不轻,所以有在刻意的增些肉,好歹要让自己瞧起来健康些。
可这府里的厨娘也不知是不是食神转世,顿顿饭菜都令人食指大动,好吃得她连碗都想吞下去。
现在看来,她是健康不少,可好似补得过了头。
池岁禾欲哭无泪的哀嚎一声,脑袋往桌面一倒,想象中冰冰凉凉的触感没有传来,一股阻力拦下她的脑袋。
陆年贴着手帕的手撑着她的脸,“小姐,桌面凉。”
池岁禾掀眸看他一眼,目光不自觉往下移到他近在咫尺的窄腰。
他的身材比例极好,腰带扣得一丝不苟,衬得人愈发挺拔和意气风发。
情不自禁拿手虚虚一比,再放到崩开了腰线的样衣上。
还好还好。
随即想到什么嘴角一抽:“这京中贵女都是不吃饭的吗!个个都瞧着跟竹竿儿似的还减什么减!这腰的布料就这么一点——”
池岁禾挤着手指头比出一丁点位置,“谁能穿得下去噢!”
显然是忘记了她之前瘦得脱相没有人样的时候。
莲儿见她皱在一起的脸实在好笑,弯着唇上前给她倒了茶水哄着她吃点心。
“是了,奴婢瞧小姐现在这样最好了,那些贵女小姐许是为了初一那日要去百圣寺祈福做的准备。
据说还未成婚的皇子们会去,也会出现京中许多的贵公子。小姐一向不喜欢寺庙那样的清净之地,自然不用克制着特意去减少食量。”
“百圣寺祈福?”
“对呀,小姐忘了?每逢初一十五就是有愿之人一齐到京郊百圣寺祈福的日子,不过小姐从来不去,不记得也是正常。”
池岁禾只觉得这地方听着好生熟悉,想了想后心中登时警铃大作。
讪讪放下就快送入口中的糕点,对上莲儿疑惑的眼脱口而出振振有词:
“我自然是要去的,从明天起,我要开始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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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岁禾今个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兴致不高?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若是不想来,在家好好休息便是。”
莲儿觑了眼在山脚下念念有词的自家小姐,低声将昨日的事粗略一说。
钱兰和池嘉禾看着走过来的娇小的人双双沉默。
不过细看的话,好似她真的圆润了不少?
干瘪瘦削的脸颊多了些软嫩的肉,肤色也不再是病态的苍白。
白皙里带着粉,气色红润,笑起来时带动颊边的细肉,可爱又讨喜,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池嘉禾看得手痒痒,就听她继续笑着说:“母亲和妹妹快随轿夫上去吧,午时前到山顶还能用上新鲜的斋饭呢。”
“那你呢?”
“我?我要自己走上去!”
池嘉禾一愣,以为自己岔了耳,“走上去?”
“对呀,走上去才能让山神看到我的真心诚意,我的祈福才会灵验呀。”
她身后是京郊最有名的百圣山,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山顶坐落着祈福灵验的百圣寺。
当今圣上沉迷寻仙问道,对离皇宫最近的百圣寺极其重视,连带着寺庙香客也多了起来。
起初人们只是跟风,多半是顺着圣上心意常来往百圣寺,或是求身体康健,或是求姻缘顺遂,或是求多子多福。
久而久之,人们便发现这寺庙祈福极为灵验,百圣寺得山神庇佑的说法便渐渐传开。
每月逢初一十五,百姓都会寻个由头来寺庙祈福。
百圣寺被传得哪哪都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建在山顶,山高路长,到寺庙得费好一番功夫。
不过这更是为百圣寺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心诚才灵,若是人人能得神的庇佑,这神也显得太随便了点。
神不爱世人,神只爱为其劳筋骨饿体肤空乏体身之人。
只是这京城来往的香客多是养尊处优的人家,平日里被伺候惯了,又怎吃得了这苦。
于是便有了轿夫这一行的出现,专门负责将尊贵的夫人小姐抬上去,并借此谋生。
各取所需,神应该也不会多嘴。
放眼望去,山峰高耸入云望不见顶,只隐隐可见百圣寺金灿灿的光辉隐在云蒸霞蔚中,好似真的得享圣光。
池岁禾被照得晃了晃眼,下一刻脑袋就覆上一片阴影。
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声音脆生生的,“多谢陆年。”
池嘉禾见她神情认真不像玩笑,也不知怎的,转头看向陆年。
“这百圣山山高路长,眼下正是林中蚁虫肆虐的时节,她要胡闹你便也纵着她吗?”
“大小姐做什么都有小姐的打算,奴全凭大小姐吩咐。”
池嘉禾看了眼脸蛋红扑扑的池岁禾,再看看像是要誓死跟随纵惯到底的陆年,气闷。
“哎?”池岁禾看着池嘉禾的背影,无措挠挠头,“妹妹是不是生气了?”
“奴不知。”干脆的三个字,简单明了。
两人干站着大眼瞪小眼,神情都有些茫然。
钱兰上前握着池岁禾的手,温声吩咐。
“嘉禾是担心你但不好意思说,你想走着便走,我会叫轿夫跟着你们,照顾好自己,不要逞能。”
说完看向陆年,拿出些主母威严,“看顾好大小姐,大小姐千金之躯,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
“我们都知道啦,母亲先走,我们在后面追你们,指不定谁先到百圣寺呢。”
池岁禾笑眯眯轻轻推了推她,朝她摆摆手后拉着陆年往另一边走。
“对不起啊陆年,明明是我一意孤行,母亲和妹妹却因为担心我将不满撒到你身上。”
“小姐为何要抱歉?奴是你的护卫,保护好你是奴的职责,要是你真有什么闪失奴....”
“好啦好啦。”
池岁禾撇了撇嘴,“陆年越来越啰嗦了。”
小姐嫌他烦了吗。
陆年摸了摸眉梢,神色染上几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