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千户。”
齐无恨翻身下马面无表情的对出城赶来的郭嘉行了一礼。
而在他的视线看到了郭嘉身后匆匆赶来的天南城主时,他的眼神则是变了个味。
这个家伙,他可是认识的。
“齐无恨,你这时候不应该是在金陵城才对吗?你,你怎么带着这么些人来了天南这里?难不成是指挥使那里又有什么新的命令下达吗?”
郭嘉有所激动,这一开口说出了这番话之后,他这也才是猛然间意识到,就在他的身旁,可还有着一个天南城主在这里呢。
而齐无恨倒也不傻,他在听到了郭嘉的这个问题之后,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就回答,反而是将眼神轻轻的看向天南城主,对其说道
“李将军,对吧?我没记错吧?”
天南城主点了点头。
“齐千户,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时间不长,两年前的时候,我还带着人南下路过天南一次,那时,可还与李将军你有过一面之缘的。”
齐无恨讥讽似的口吻,斜着眼看着天南城主。
与郭嘉的和善态度不同,齐无恨这一见面,便是没有任何好脸色给这个天南城主看。
不过这位天南城主仿佛也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样,他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点头开口回答道
“是了,两年前的时候,本将与齐千户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本将没有想到的是,齐千户竟然还能记住。”
“怎么可能记不住呢?要知道两年前的时候,李将军你可是给我当众展示了好一手城主威风,这般的下马威,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几个人会如李将军一样对我做出那般之事。”
齐无恨冷笑着一声。
他的言语之间,好像诉说了一些,有关于在两年前的时候,他与这位天南城主之间的一番恩怨。
而郭嘉则是绕有深意的扭头看了一眼天南城主,虽然他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却也是可以观察的出来,他对于这个天南城主和齐无恨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擦,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咳咳。”
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后,天南城主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很快的转换神情,恢复如常的再度看向齐无恨,继续说道
“齐千户这说的是哪里话,当年之事,本将也是有苦衷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本将原本还以为,齐千户您会将此事忘却的。”
“忘却?李将军,难道你就没有听其他人与你说起过我吗?”
齐无恨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脸色仍然冷淡,可是从他的眉宇之中,却是能够隐约的看出一抹狠辣之意。
看着天南城主皱起了眉头,齐无恨轻哼了一声,道
“旁人可都是说过的,我齐无恨,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李将军你当年在禁军中有着偌大的威名,看来,还是对我齐无恨不甚了解啊。”
随着齐无恨的这话一说出口,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而随着气氛变得越发的尴尬起来,郭嘉也是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这阵子,总算是在今日看到了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自视甚高的天南城主吃了鳖啊,啧啧啧,不得不说,齐无恨的这一手,耍的可真是漂亮。
虽然说郭嘉现在很是好奇齐无恨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南城这里。
但是很明显的啊,眼前的这一幕,才是他最需要去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来好好的看戏的。
不过啊,这位天南城主好像是看出来了郭嘉想要看戏的打算,他抿嘴一笑,转而开口问道郭嘉
“郭千户,这位齐千户,与您可是同僚,难不成,你们二位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毕竟天南这块地方,骤然之间出现两位千户级别的锦衣卫,这若是没有金陵方面调令的话,本将也是很难办的。”
好家伙,这一句话扯的,直接就是扯到了郭嘉的身上。
这可让原本打算安生看戏的郭嘉,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
不过这位天南城主这话说的也是没有任何破绽的。
两位千户级别的锦衣卫,按照正常来说的话,没有调令的话,压根就不可能会碰在一起的,尤其是,在天南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郭嘉翻了一个白眼,而后转身面向齐无恨,对其开口问道
“城主大人说的也对,齐千户,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你,应该是留守在金陵本部的吧?怎么?是本部有什么新的任务,所以你才南下赶往天南的吗?”
齐无恨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点头过后,视线仍然充满着杀意的看向天南城主。
得,这个齐无恨,连话都懒得跟自己说了。
还真是不知道这个齐无恨跟这个天南城主,他们两个背地里到底是有着什么恩怨情仇,啧啧啧,这好戏看的,我怎么今个才知道呢?
郭嘉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而后便是继续开口问道
“调令可有文书?”
紧接着,齐无恨摇了摇头,这时,他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陆炳暂代指挥使权柄,口头与我讲述了天南之事,为保天南不出意外,所以才让我即刻南下赶往天南。”
与郭嘉说完了这话之后,齐无恨这也是侧身再度看向天南城主,对其则是转换了一个口吻,很是戏虐的说道
“若是李将军对此有所疑问,或者说不相信的话,大可派遣人手前往金陵询问一二,我相信,陆炳他是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天南城主微微皱起了眉头,有所深邃的眼眸看向齐无恨。
久而的,他才开口道
“既然是齐千户说的,那本将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疑问的,嗯,锦衣卫行事,我等是没有权柄过问的,只是齐千户,若是您要进城执行任务的话,这阵子,恐怕是不行。”
原本天南城主以为在自己说完这话之后,齐无恨应该会对自己反驳一些话呢,可是谁想得到,齐无恨只是轻声嗯了一声,就算是
答应了下来。
这可就让天南城主更加的疑惑了。
即刻南下赶赴天南,结果竟然如此心不在焉的没有将进城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个齐无恨,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一些什么药?
若不是齐无恨不像是郭嘉一样的话,这位天南城主还真是想以强硬的手段吩咐手下,将齐无恨拿下了。
可是,齐无恨是齐无恨,郭嘉是郭嘉,对付后者自然是可以上硬的,可是对付前者,明显的,齐无恨是一个不吃硬的主。
而且郭嘉这般看起来好说话的主,强硬的手段,对他往往也只能用一次而已。
“呵。”
齐无恨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眼神看向天南城主,他顿了顿后,道
“怎么?李将军这是不信?”
当天南城主刚要开口说不是的时候,齐无恨却是抢先开口说了
“大可实话与李将军说,我此番带人南下,目的地虽然是天南不假,可是,却不是天南城,而同样的,我所执行的任务,也不是针对天南城,所以说李将军,别想太多了,你我虽会碰面,但是这一次,还是没到时候。”
齐无恨冷哼了一声,有些嘲讽之意的对天南城主如此说道。
而天南城主的脸色,也是在听到了齐无恨所说的这话之后,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这个齐无恨,还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打算给过自己。
“得了,郭千户是我锦衣卫之人,若是在留在李将军你身旁的话,终归不是一件好事,今日,我就先将郭千户带走了。”
齐无恨轻笑了一声,而后便是转头看向郭嘉,对其点头后,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是扭身走向了那群锦衣卫。
与郭嘉上了马匹之后,齐无恨手握缰绳,转动了马匹的身子后,便是给天南城主留下了一句话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且等着吧,日后终有一日,你我二人会有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的,可能是在天南,当然,我更希望是在金陵。”
丢下了这一句话之后,这群由齐无恨带队而来的锦衣卫,便是驾着胯下马匹,离开了天南城这里,在原地,只留下了天南城主,以及他身后十丈开外站着的那些天南士卒们。
“城主大人?”
那些士卒见到这些锦衣卫离开了,刚想要上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可是迎面对上的,却是自家城主大人那般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眼神。
“说什么说?滚回去。”
天南城主低声吼道,而在天南城主带着这些士卒回到了天南城内的时候,他便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城墙上。
站在城墙边,双眸遥遥的看着齐无恨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
目的地是天南,可是目标,却不是天南城。
锦衣卫这一次,到底要搞些什么手段?
先是派来了一个江陵分部的千户过来,现在竟然连留守金陵本部的一个千户又派过来了?这要是再加上先前消失的那一队锦衣卫人马。
粗略的估算一下,在此间天南城附近的锦衣卫,那可是有着足足几十号人,并且在这几十号人里面,可是有着两位千户级别的锦衣卫。
真是,动真格的了吗?
要说真是将齐无恨与他说的这些话尽数相信了,天南城主是不可能的。
齐无恨那个家伙说的那些话,怎能全信?
光是那一句目标不在天南城,这就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在锦衣卫的眼中,天南城在这些年的时间里面始终都是他们的一个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趁早将天南城尽快归属到他们的监察之下。
呵,他身为天南城主,这一点岂能不知?
所以要是这么看来的话,这个齐无恨,估摸着就是在与自己玩什么障眼法呢。
今日带走郭嘉,保不齐明日便是要带着那些锦衣卫一同重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天南城,然后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制造出来一个惊喜。
呵呵呵,锦衣卫的那些家伙,是最喜欢做出来这种事情的杂碎了。
“即刻吩咐下去,全城戒严,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天南。”
天南城主冷声喝令着。
锦衣卫的潜行手段,他不得不防,神出鬼没的锦衣卫,哪怕是孤身潜入敌国都城的事情都是能够做得出来。
更何况,是潜入他们天南城。
不过该做的准备,他还是要做的,并且,他也有着一些自信。
他亲手培养出来的这些天南士卒们,呵,拦下几个锦衣卫,想来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而与此同时,在天南城外的荒山上,齐无恨吩咐了下去,让手下的那些锦衣卫将马匹牵到一旁喂食,而他自己,则是与郭嘉一同,坐在了刚刚燃起的火堆旁取暖。
“齐无恨,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这家伙,到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得,看来郭嘉始终还是没有将齐无恨刚刚与天南城主说的那些话当真。
而齐无恨也是轻笑了一声,他拿起一旁的干柴,给火堆加上了一些柴火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道
“忽地笑他们失踪了,对吗?”
郭嘉楞了楞神,下意识的回答道
“对,失踪了好一阵子了。”
而后下一秒,郭嘉便是反应了过来,连忙看向齐无恨,对其很是不满的说道
“齐无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在没有任何调令的情况下,你竟然敢带着这么些人南下赶来天南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锦衣卫的百规你难不成是忘了?你这样的做法,哪怕是陆炳都是能够将你关进诏狱让你好好的吃一顿苦头的。”
妈的,郭嘉在说完了这话之后不禁懊恼了起来。
他早就应该猜出来的。
齐无恨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会真的是背负着什么命令南下赶来天南城啊。
这个家伙与执金司的那个忽地笑,关系虽是宿敌,可是二人之间,却又是多了一层惺惺相惜的羁绊
。
在听到了忽地笑失踪的消息之后,齐无恨这个家伙想都不用想就会直接莽撞的行事,带着麾下的人便是南下来了。
妈的,早知道自己在前些日子的时候就不应该让魏忠贤那个家伙将忽地笑他们失踪的事情如此迅速的就报上去。
那个陆炳也真是的,这怎么连一个齐无恨都没有看住?让他这条疯狗如此的便是出现在了天南城这里。
这不是,这不是给他郭嘉找事的吗?
“郭千户,你不用懊恼,这些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
可是谁知齐无恨却好像是压根就没有将郭嘉所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他也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摆弄着火堆了。
“没有我想的这么复杂?齐无恨,你这家伙的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违反的,可是百规啊,就算是正常处理,你这家伙也是要停职以亵职罪处罚的,可是现在能正常处理吗?现在指挥使大人不在金陵,暂代指挥使大人权柄的,那可是陆炳,陆炳与你齐无恨,你们两个人之间闹得有多么的火热,我他妈就算是再江陵城我都是知道的差不多,让陆炳这个家伙来处罚你?呵,就那个家伙对你,把你扔进诏狱那估计都是轻的了吧?”
郭嘉实在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意思,妈的,陆炳与齐无恨之间的恩怨情仇,往日里因为乾清阳一直都呆在金陵城,所以也就没有闹的特别的狠,而且这两年的时间里面,齐无恨也常常在外执行任务,所以这两个家伙也就没有怎么继续闹下去。
可是如今的情况可不一样啊
如今的情况是,乾清阳不在金陵城,并且在临走的时候,可是专门命令的由陆炳来暂代他手中指挥使的权柄。
虽然说陆炳不会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吧,但是齐无恨这么一个他昔日的仇敌,如今却是公然的做出来了这种藐视锦衣卫百规的举动。
呵呵,郭嘉还真是觉得,齐无恨有一番苦头吃了。
然而,齐无恨却是摇着头,轻声回答道
“陆炳那个家伙不会的,起码,现在不会,郭千户,你的聪慧,我早就有所耳闻,而你应该也同样知道,陆炳那个家伙,是比我好说话的,所以,我们两个人私下里交易一些东西之后,这阵子,起码我们两人都是会相安无事的相处下来,直到指挥使大人归来,而如今我这般的南下赶来天南城,虽然没有与陆炳提前只会过,但是按照陆炳的性子,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会做的,也只是尽快的遣人南下赶来,并且他也会连夜的为我的南下伪造出来一封调令。”
齐无恨有些心不在焉的烤着火,而在听到了齐无恨如此的解释过后,郭嘉的眼眸中,则是闪过了一抹奇异。
“齐无恨,你和陆炳,该不会已经达成共识了吧?”
“算是吧,所以,现在郭千户你应该能够猜得出来,陆炳的性子,会对我这般的行为做出什么反应了吧?”
听着齐无恨如此的回答之后,郭嘉这颗原本高高悬起的小心脏啊,可算是放了下来。
“妈的,你这个家伙,早说啊这不会,真的是,差点就把我给吓死了,陆炳那家伙,我反正是不想回京之后去见他,真的是,跟那家伙呆在一块的时候,我真是连一点架子都放不下来,时时刻刻都得陪着他端起来,简直就是累得很。”
郭嘉这边刚抱怨玩陆炳之后,转而的,他便是皱起了眉头,心头的一番疑问再次浮现而出,他问道
“对了齐无恨,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这个天南城主有过联系的?而且看样子,你俩怎么着?还有着一段不解之缘不成?”
“两年前,他以城主之名,拘下了我的一名手下。”
齐无恨淡淡的说出了这话。
“啥玩意?”
郭嘉显然对此很是震惊。
“当时我接下了南方三州事关南越王的一件任务,所以在指挥使大人的要求下,我带上了两个百户,而其中的一人在进入天南城搜查情报的时候,在量出身份的前提下,被他押入了天南大牢,其中各种刑罚拷打,最后,还是我硬生生的杀进了天南大牢,这才将那名百户救了出来。”
齐无恨语出惊人,他说的这些话,每一句话,都是让郭嘉震惊的有些合不拢嘴。
“而那个被他以各种刑罚处置的百户,便是魏忠贤,而其中的那些刑罚,有些甚至影响到了魏忠贤的根基,使得原本可以继续精进修为的他,最终一生也只能停留于此了。”
齐无恨在说这话的时候,眉宇中的那抹杀意再次浮现出来。
看来,他与那位天南城主之间,还真是有这一番无法化解的仇恨呢。
“这家伙他哪来的如此胆子?我道魏忠贤这个家伙这两年怎么始终都没有怎么出过金陵了,原来,原来竟是因为此事,妈的,这家伙,他区区一个天南城主,哪来的权力去刑罚锦衣卫的百户,齐无恨,你的脾性是怎么忍下此事的?这要是按照你的脾性,这件事早就被闹得南离皆知了才对。”
“天南城主,有些手段,两年前的我,还是稚嫩。”
齐无恨叹了一口气。
“而且当时,我也是真真切切的杀了他手下不少的亲卫,最后才将魏忠贤救出来的,那个家伙在看见了我来之后,最后也是只能将我们放出天南城了。”
“这件事怎么能如此善罢甘休?齐无恨,怎么?待得我将天南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需不需要我出面,妈的,我锦衣卫的百户也是他一个城主能动的?”
郭嘉显然对此事很是气愤。
魏忠贤他是知道的,虽然年纪是有些大了,但是在锦衣卫的资历却是老的很。
并且为人也是不错的,起码给他郭嘉,也是留下了不少好印象的。
“我此番来到天南,也是有着这番的打算,只是如今眼下,我只想查出来忽地笑究竟去了哪里。”
齐无恨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抚着额头。
这件事在当初,也是让他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