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主,您怎么了?”
一位年轻军官疑惑的看向周敦颐,自从刚刚开始,自己这位军主就一声不吭,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敦颐,这可是正在商讨军机大事的时候啊,您怎么就神游了起来。
周敦颐猛地一惊,眨了眨自己的双眼,自己刚刚好像是听到了有什么人在远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一不注意整个人的魂就像是被勾走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看着自家军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位年轻军官轻轻咳嗽了几声,站在一旁对着在场的其他人拱手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诸位请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军主有些事要处理。”
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人陆续的走出了军机室,最后军机室里只留下了周敦颐和这位年轻军官。
年轻军官凑到周敦颐跟前,小声询问道
“军主,您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了导致有些疲惫,怎得今日的这场军机会议才刚刚开始讨论没多久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摸样?”
周敦颐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上双眼,语气之中有些漂泊的说道
“不知道,可能真如你所说,是本王最近操心的事太多了,搞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唉,这副状态可不能出现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啊。”
周敦颐扭了扭自己的脑袋,心想自己刚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些年也没像今日一般出了这种状况过啊,真是有些奇怪,难不成真是有人在背后搞我?
年轻军官皱了皱眉头,自己跟随周王爷也有十年了,到现在也从未见过周王爷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周王爷向来都是严谨认真的代表词,在这种重要会议上以往都是比谁都投入认真,今天这一遭,自己也是头一回见到。
周敦颐无力的摆了摆手,道
“你先退下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年轻军官无奈,只得听从了周敦颐的命令,拱手行了一礼,便走出了房门,顺带将门关了起来。
周敦颐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双眸有神的盯着那刚刚模拟布局推演的沙盘,盯了许久之后,最后不知为何的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掌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剑鞘和剑柄都早已生锈了的短剑。
那孩子,这时候应该已经进入了东巽境内吧。
也不知道此行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会不会一路平安的归来,苦木和忽地笑那两个家伙,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希望你们两个能护着我儿安归来吧。
没错,周敦颐此时手上拿着的这柄生锈铁剑,就是当初自己挑选给周不疑的那柄铁剑。
在前些日子周不疑一行人离京前,周不疑又将这柄铁剑交还给了自己,还在他老子面前显摆了显摆青檀那个小丫头片子给他托人锻造的短剑。
哼,那个小兔崽子,真是不识货,这么一个宝贝铁剑居然就被他那么随意的扔给了自己,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想当初这柄铁剑在江湖上被多少人抢夺,引发了多少起血雨腥风,真是的。
这小兔崽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了那只看外表有多么华而不实的臭毛病,这老物其貌不扬就不能是好东西了?
等这小兔崽子回南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改改他这个臭毛病,省的以后给他老子在外头惹出来什么笑话。
一想到周不疑,周敦颐就不停的开始笑骂自己这个儿子,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那嘴上的口舌功夫倒是年纪轻轻就能骂的那几位京中有名有姓的教书匠给气得吐血。
要不是自己专门给陛下提了一嘴这事,让这小子进了那上书房,估摸着这小兔崽子又该气走几个老师。
站在门外的年轻军官听见屋内传来自家军主那笑骂声,无奈的嘟了嘟嘴,现在看起来倒是没事了,自己也可以安心去整理军队了。
而南离国的另一边
白家老帅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胡须,那对鹰目锐利的盯着手中的记录本,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强大威压,搞得此时身边的那些当地官员都不敢吭声。
过了不久之后
白家老帅一把甩出手中的记录本,冷哼一声,平静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怒意的说道
“真的在哪里?”
那些本地官员听到这话惶恐的不行,你看我我看你的,最终其中一个人扭扭捏捏的走上前来,吞了口口水,有些尴尬的疑问道
“老帅您这是哪里的话,什么真的在哪里,这不就是真的吗?”
白家老帅眉毛一挑,斜眼紧紧的盯着那人,手中握着的那支毛笔一瞬之间直接向那人扔出,砸在了那家伙的脸上。
那个官员措不及防,脸上顿时被这毛笔的力道给砸的出现了淤青,并且还沾上了一些没有干透的墨水。
白家老帅此时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家伙的面前,一把拽起这家伙的衣袖,对着他大声质问道
“老夫说真的在哪里?你们这些小辈以为在这记录本上做了一些手脚老夫就会老眼昏花的看不出来吗?老夫戎马一生会看不出来你们这些小手段?”
说罢,白家老帅一把将这个官员重重的扔在地上,那对鹰目扫视着其他官员们,这之中包含的怒意,这些官员们自然都看的了然于心。
于是乎,在这些官员们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派人从不知何处取来了另外一本记录本,恭敬的递交到了白家老帅的手上。
白家老帅这才暂且平息了自己的怒气,重新坐了回去,翻开手中那本新的记录本,一页一页的认真翻看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
白家老帅终于是翻看完了这本厚厚的记录本,看完之后,白家老帅看向这些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亏空了这么多的编制?你们这些年在这里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白家老帅紧接着就变得怒不可遏了起来。
这本记录本上原本记载着的是这一州部的历年军事编制,刚开始自己看还觉得没什么别的,可是越往后看,直至看到了去年的编制的时候,与十年前的编制完完的就是缺了五万的编制。
而让人怒火中烧的就是,这些家伙直至前年向金陵上报的军饷还是以前的那些编制的军饷,也就是说,这些年里,这些家伙都在吃空饷?
好家伙,这群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家伙,一个个的吃空饷吃的肥头大耳的,也不知道本州的那些百姓们会被剥削成什么样子。
白家老帅唤来门外的一个随从,附在他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了几句话之后,冷漠无情的看着这些人。
“收拾收拾,你们准备回京吧,锦衣卫的人会护送你们回京的,所以收起你们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白家老帅一拍案板,门外顿时涌进十几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重重围住了在场的所有官员。
那些官员们此刻面如死灰,仿佛都认命了一般,不约而同的低了下头,也不反抗,就这么乖乖的被锦衣卫给带走了。
待得那些官员和锦衣卫走远了之后,那个随从单腿跪在白家老帅跟前,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
“老帅,您为何在去往军营之前就将这些官员都押送回京了?我们在这里可没有什么人脉,即便是当地的这些军队统帅,也与您并没有什么关系,更别谈交情了,您这样做,就不怕到时候不能完完的掌握这一州的军队吗?”
白家老帅无奈的笑了笑,他哪里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可是他的性格也就决定了他刚刚直截了当的做法。
如果他的性格和周敦颐一样的话,恐怕是会等到此次战役结束之后才会酌情将这些贪官给一一押送回京,因为周敦颐在面对这种大事的时候,是会调动任何一个自己可以短暂使用的力量的,哪怕那个力量的源头并不干净,只因为周敦颐的兵法走的是诡道,无所用而不用及。
而他就不一样了,他的性子直来直去,所行兵法也是光明磊落的正道,所用计谋也无一不是阳谋,那些耍小手段的兵法,并不符合他的性子,所以在他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就会直接的叫来锦衣卫,将这些贪官们毫不犹豫的给押送回京,而不是等待事后。
“做都做了,小嵩啊,爷爷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你个小崽子难不成还不了解?反正大战将起,爷爷面临的又是黑袍圣君那个活死人,那个家伙的用兵,可比你周叔叔还要没有底线,于其留着那些人来用,还不如直接把那些家伙给赶紧押送回京,省的被黑袍圣君那个家伙给抓住漏洞用一些钱财让那些家伙当了卖国贼,那样的话,纵使你爷爷我怎么做,也逆转不了大局的啊。”
那被称作小嵩的随从仿佛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这么一想的话,自己爷爷说的也没错,既然是面临黑袍圣君,这样干净了断的做法却是也是不错的。
于是乎,小嵩站起来了身子,走到了白家老帅的身后,伸出手替白家老帅揉捏着肩膀,有意无意的提醒着白家老帅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爷爷您可千万不要跟之前那次一样,直接就亲自上阵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战役败了也就败了,最主要的是爷爷您可不能出了事啊,师傅他老人家这次可是在我出发之前专门提醒我说让我保护好您,尤其是要看住了您,省的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前线。”
白家老帅此时如同一个老顽童一般笑着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掌,乖巧的说道
“好好好,爷爷听你的,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