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茑就在火山下的竹林中,看山竹花开花榭。
这一月中,已经有极少量竹子在开花后死去,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两个月才是胭脂竹大量死去的时间,同时也是新竹破土而出的时间,因为种植的原因,生命交替将在这个时间段大量发生。
火山口内毫无动静只有时强时弱的烟气喷发在昭示着这座火山的活跃度,但候茑没有感觉到有人为操控的迹象,可能确实没有,但也有可能是他境界太低。
越来越多的胭脂竹开始死去,开花就是它们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绽放放过既榭。
候茑感悟的就是这种生命的凋零,就像他在上境通玄时感受的是四季变化一样,四季,生死交替,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更看重生命交替的下半场,破竹新生,但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至,竹夫人还没上来。
看着寻来的五名竹岛修士,候茑叹了口气,
“你们就在这里等候,我下去察探虚实,没有得到我的消息前,你们就不要下来。”
凤尾竹坚持,“应该我下去的。”
候茑毫不客气,“你下去有用?不过就是师唱徒随······你们劝不了夫人。”
凤尾竹无言以对,这话有些难听,但却是事实,这些日子她们已经习惯了这位剑修的风格,没有恶意,就是说话太直接。
小仙子很仔细,“如果师兄也不上来,我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着?”
候茑意味深长,“火山是活火山这就意味着谁都不可能下得太深,信息传递不会太困难;更大的可能是,下面的人不愿意传出消息,而不是不能传出消息。
竹夫人有言在先,不允许你们下去,因为她是你们的师傅,但我可不是她的徒弟。”
几个人来到火山口,候茑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温度,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还是一月为期吧,一月后我不上来,你们怎么做就凭你们心意。”
不等众人回答,往火山口一跳,人已经缓缓往下落去;火山口内,环境恶劣还要超出他的想象,但在这里停留一月,他已经浅尝辄止的进来过几次,对这样的环境有了初步的判断,之所以敢孤身进来,当然是有一定的把握。
火山口内,最危险的直接威胁就是温度,以及越下越深时某种越来越明显的元磁干扰法力运转现象。
理论上,当修士运转法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屏障,或者使用针对的法器,就能有效隔绝热力的影响,依法力深厚程度以及五行转换能力,决定修士潜下的深度和时间。
但是,越是往下,地壳下的各种力量就越是驳杂,其中尤其是元磁之力的存在,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修士的法力量运转,这就让修士不可能达到他们理论上可以达到的最深位置。
元磁之力在地下无处不在,只不过绝大部分地方都很微弱,并不影响什么,但像蓝岛那样的地方就是特例;在活火山这样的环境中,越往下元磁之力的影响就越大,但这样的影响对他来说并不担心。
这就是他宁可一个人下去也不愿意搭伴而行的原因。
他能保护好自己,却未必有能力保护好同伴。
往下降落的过程中,温度越来越高,烟尘颗粒越来越浓稠,六识中的其它五识早已失效,就只剩下神识还勉强可用,但探察的距离也在不断缩减中。
当初那位金丹前辈设阵的位置,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通天三境的修士来说就很算什么,竹夫人一直不肯把进来的方法传給弟子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考虑?
这五位弟子,私下里在这一月之间肯定偷偷摸摸的潜入过火山口,候茑都知道,只是不点破而已,实力不够,下的不够深,就只能无功而返。
随着下降的深度越来越深,他也感觉到了压力,体内法力搬运,借地磁元力来平衡周身法罡护罩,维持必须的人体承受温度。
已经降到了五十丈,他估计自己的极限就在百丈上下,这也就是他的目的,再深的话他不会去冒险,不值得。
神识探察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十数丈之内,而且随着越来越往下,范围还在不断缩小中。
当他接近地下百丈,几乎就快到达安全极限时,他终于看到了一抹赤红,那是缓缓涌动的岩浆,同时还有强大的阵法约束力量。
这就对了,当初金丹上修把法阵放在这里是最有效率的,压住岩浆不喷发,总比等喷发到火山口再封闭要省事得多。
这里的烟尘反而要少很多,视线勉强打开,然后他就看到了竹夫人,坐在法阵中一个节点上,正默默运功。
也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竹夫人缓缓睁开双眼,直视着他,面无表情,
“你不该来这里的。”
“可我已经来了,想让我走,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竹夫人沉默不语,候茑却不放过她,“我一直就很奇怪,您作为竹岛之主为什么在保卫竹岛上却显得三心二意,遮遮掩掩?
这不是一个捍卫家园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对沧海盗,您仿佛总是在默许着什么?”
候茑毫不留情,“您选择进入火山关闭法阵,这个时机不对!但我不知道您的目的在哪里?
直到我遇到俞道光我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段竹子是竹精还是其它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您和这个竹精就一定有关联。
竹岛也是沧海盗的,因为俞道光就是您培养的竹精;沧海盗也是您的,因为作为主人,您当然有支配它的权利。”
竹夫人缓缓开口,“我瞒了百余年的秘密,手下弟子无一怀疑,却逃不过一个外人的眼睛······”
候茑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不,您并没有瞒过她们,只是因为对师傅的尊重,她们不敢说出来而已;这就是她们放任我下来的原因,因为她们怕自己不敢面对。”
竹夫人再次沉默,但候茑还没有说完,
“但我仍然有太多的疑问,为什么您的竹精会和您做对?是什么原因让您对跟了自己上百年的弟子都隐瞒?为什么您对自己培养了百年的竹精不闻不问任其死亡?
等我现在见到你时,我发现我之前的猜测可能错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