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肯定是霍先生动手改的起拍价。
南初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霍西辞。
“这是明抢吧?”
她定价二十万,都觉得在欺骗买主感情。
然而,主持人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道:“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百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喊价上。
只有霍西辞,目光始终盯着那幅画。
没错,一直到盖上黑布,她都不肯让霍西辞看。
画上的内容很简单。
男人坐在一边办公,女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专心画画。
比起南初的其它画作,这幅画出彩的地方,是色调和细节。
整个环境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夕阳当中,柔和而生动。
男人面前茶几上的咖啡,咖啡杯下压着的便利贴。
女人头上的发卡,画笔上贴着的贴纸。
无数个温馨而生活化的细节组成了这幅画。
喊价还在继续。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哈?
让她看看,是哪个傻子喊的两千万。
南初一转头,就看见季牧舟正得意地四处炫耀。
脑壳疼。
季牧舟这败家玩意儿,真花两千万买了幅画贴家里,她以后哪还有颜面见季叔叔?
没想到,还有人跟季牧舟硬刚。
“两千一百万——”
南初立马转过头,对着季牧舟做一个“拜托”的动作。
季牧舟默默放下了刚想举起的竞拍牌。
“两千三百万——”
“两千七百万——”
“三千万——”
这个数字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
大概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
“三千万第一次。”
“三千万第二次。”
“五千万。”
南初猛然转过头。
她没听错吧?
这声音是从她旁边传来的?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勉强维持着呼吸。
冷静,要冷静……
霍西辞!
他想要,直接说不好吗?她画十幅,一百幅,还不收他钱。
全场沸腾。
就连主持人都激动起来了。
“哦——我们的霍先生出价五千万,买下太太的这幅画。”
霍西辞出了价,先不说价格高得离谱,谁敢在他手里抢东西?
“五千万第三次!”
“成交!”
南初不敢想象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主持人极其兴奋。
“我刚刚说过,买主拥有这幅画的命名权。”
“那么,霍先生,您想如何命名它呢?”
霍西辞勾了勾嘴角。
低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会场里的每一个人听清。
“我爱你。”
直到霍西辞拉着她离开会场,她还在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是否真实存在。
走出来,南初才发现,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霍先生?”
她实在想不通。
霍西辞想把这幅画拿到手,有无数种方式。
可他偏偏选择了最昂贵的一种。
“这是你对外售卖的第一件作品,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件。”
霍西辞轻描淡写,“成交价格越高,对你越有利。”
南初认可这个观点,但不信。
对于公益性质的作品,三千万和五千万的区别并不大。
“如果我想听一句实话呢?”
霍西辞再度沉默。
南初识趣地不再问。
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逢场作戏而已,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不管……他做的多么让人误会。
南初倚着车窗,没有说话。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总之心里不太舒服。
霍西辞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到了家门前。
南初下车,他紧跟在南初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
“南初?”
南初停下脚步。
她的目光绕开霍西辞,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我不太喜欢现在这种关系。”
半晌,她开口。
“当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力,我清楚。”
霍西辞放开她。
他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无力感。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他需要掌控的事物,包括人。
但南初又与每一个人都不同。
他不敢采用任何一种他熟悉的办法。
因为那样会吓跑她,甚至毁了她。
他也是第一次学会解释,学会强迫自己说出真心话。
“你刚刚的问题——”
霍西辞直视着她,“是因为我后悔了。”
“我……”
霍西辞发现自己原来真的不善言辞。
“我不想,不想让这幅画落到任何一个人手里。”
他深深吸气,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挥之不去。
南初仰起头。
“为什么?”
“我不清楚。”
又或许是明明清楚,但不愿意承认。
“你为什么给它取那样的名字?”
南初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不清楚。”
“霍西辞,回答我。”
她一字一顿,好像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寂静的夏夜,疏朗的星空。
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眼眶里的泪水折射着淡淡的星辉。
“如果是逢场作戏,请你告诉我。”
“不是——”
霍西辞脱口而出。
他慌乱,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又发现无处可藏。
蓦地,南初笑了。
她踮起脚,吻上他冰冷的唇。
“霍西辞。”
她推开他,哑着嗓子开口。
“我不是此时此刻非要一个结果。”
“但是,你欠我一个和今晚同样浪漫的时刻。”
“还有一个是或否的答复。”
南初说完,转过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打开了别墅大门。
霍西辞仍站在原地。
他下意识触碰被她吻过的地方。
南初走进客厅,徐伯迎上来。
“南小姐,你这是……”
“有酒吗?”
徐伯远远看了一眼外面的霍西辞,也明白了三分。
“有,南小姐先回房间洗漱休息,我稍后给你送去。”
南初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她为什么非要打破这层关系。
这可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午夜十二点,霍西辞站在南初卧室门外。
驻足许久,终于推开了门。
灯没有关,酒杯东倒西歪,地上还有一滩猩红色的酒液。
他把躺在地板上的南初抱到床上。
女人很轻很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葡萄酒的香气。
在她原本躺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纸页泛黄的小本子。
看上去像是日记。
最上面的一页,歪歪扭扭地标注着今天的日期。
“季牧舟说,在感情里,先动心的人,一定是输家。”
“我明明输得体无完肤,还一定要看清对方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