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南初,庄雅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南初神色自若,上前拉住庄雅的手。
“舅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想着告诉我一声。”
她动作亲昵,对眼前的破败景象视若无睹。
庄雅尴尬一笑,“初初,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也的确是不太体面。”
南初垂眸。
“您不请我过来,还说这么生分的话,难不成是因为之前的事,要怪罪我了?”
“怎么会……”
庄雅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往公司里走。
南初放开庄雅的手,走到倒地的花瓶面前,弯下腰,动作仔细地扶起花瓶。
然而,由于花茎折断,重心不稳,花瓶再一次栽倒在地上。
庄雅一惊,赶紧拉住南初,“你怎么能做这个呢。”
南初收回手。
王.兴走上前,看着花瓶,摇摇头。
“南总,这从根里就败坏了的东西,是救不回来的。”
庄雅动作一僵。
真当她听不出,这人是在借花瓶讽刺他们家吗?
最里面的办公区,华宏志扶着椅子,脸还涨的通红,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南初留了个心眼。
在她印象里,华宏志虽然没有经商天赋,但做事也算老练周全。
现在却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
比起受刺激太大发疯,她更愿意相信,华宏志是别有所图。
“舅舅,见到您重振旗鼓,我真是打心里高兴。”
南初笑着,从王.兴手里接过一个礼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做外甥女的给您的一点心意。”
礼物是她让人从库房里随便找的。
前段时间华氏重新开业,冲着霍西辞的面子,不少帝都名流都送了贺礼。
看到南初,华宏志原本扭曲的脸突然舒展开。
浑浊的眼中氤氲着黑色的雾气。
“太好了,舅舅正念叨着你呢。”
南初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顾左右而言他,“表妹呢?”
“阮阮……”
庄雅慌了,她环顾一圈。
“不用管她!”华宏志大手一挥,“南初,坐,舅舅跟你说点事。”
王.兴警惕地给南初使眼色。
南初坐在华宏志面前。
“初初,你也知道,这些年,舅舅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华宏志沙哑的嗓音令人作呕。
“现在,你有了出息,舅舅可要指望着你了。”
嗯?
华宏志打的是这个主意?
南初正琢磨着,原本躲在角落里的华阮阮突然冲出来。
“你把她当作亲生女儿,那我算什么!”
“你看看你那个见钱眼开的丑恶样子!”
南初和王.兴对视一眼。
她正准备躲远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南初改了主意。
她啜泣两声,眼中含泪,惊慌地站起来,“阮阮,我没有想抢你的位置。”
“是我今天来得不对了。”
华阮阮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南初。
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华宏志凌厉的一巴掌就落到了华阮阮脸上。
是响亮的一巴掌。
“伯父!”
远处的闻野快步跑过来,“您消消气。”
“阿野——”
华阮阮委屈的泣不成声,就要扑进闻野的怀抱。
谁知道闻野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回过头,“南初,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最好还是换个时间再来。”
诶?
南初微怔。
“不行!”
华宏志眼中闪过一抹惊慌,苍老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南初也是我们华家人,没什么可遮掩的!”
闻野从华宏志手中抢来一份企划书,扔在南初面前。
随后又对华宏志道:“伯父,这不就是您的目的吗?”
“现在目的达成,南初,拿着东西滚——”
他语气急促,眼神却和语气中表露的凶恶恰恰相反。
“既然如此,回去之后我会好好研读,改天再来拜访舅舅舅妈。”
南初顺水推舟,离开了华兴。
走出大门,王.兴冷汗连连。
“这一家人都是疯子吧?”
南初走出十几米,忽然停住脚步。
今天的事情,庄雅和华阮阮一无所知。
华宏志故意让人在华氏门口放出风,引她过来。
他递给南初一份项目提案,南初不能拒绝。
不用想,这份提案里的内容,一定荒谬至极。
一边离间她和霍西辞的感情,一边利用她创造利益价值,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如果是上一世的她,恐怕真的要被骗得团团转了。
“我们现在回去,但是不要出声。”
南初原路返回。
“啊?”王.兴傻眼。
走到华兴公司和隔壁洗脚城相接的地方,南初放轻脚步。
她通过楼道,绕到公司的后方。
不仅隐蔽,还能探听消息。
果不其然,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其中,闻野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就是得罪了霍西辞?”
随之响起的,是华宏志几近疯狂的声音。
“只要南初不干净了,霍西辞一定不会要她!”
“我们先利用她大赚一笔,等赚够了钱,再把这件事捅出去……多完美的计划!”
所以,闻野是知道了华宏志的计划,才一直赶她走。
南初的一颗心沉到谷底。
尽管她不愿意相信,但现实还是会一次一次把人性之恶彻底剥开,展现在她面前。
突然,庄雅尖叫一声。
“阮阮!你醒醒,别吓妈妈——”
闻野语气急促,“快,送去医院!”
华阮阮晕倒了?
等到声音完全消失,确定这一家人已经离开了这栋楼,南初才放心大胆地走出去。
她迅速赶回医院。
刚走进医院大门,就被一只手扯到了一边。
抬头一看,是陆昔。
陆昔压低声音,“医院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
她才一个上午不在而已。
“江玲的事闹得挺大,院长的意思,让华阮阮转到别院,避免两家人碰上。”
“闻野坚持要把华阮阮留下,刚吵完。”
“现在闻野在手术室,江玲在门外闹。”
南初突然问:“周辰呢?”
陆昔一愣,摇了摇头,不明白南初的意思。
周辰没有插手。
南初心里多少有了数。
她快步走到手术室门前,只见江玲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世道不公啊!”
“我的孩子被人抢了活命的机会,现在凶手却在享受着最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