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什么?”
男人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霍西辞走到她身后,看见那一整壶的柠檬水,心里隐约有数。
还没等南初作出回答,他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陪我出去走走。”
哈?
南初脑袋里一团浆糊,下意识地跟着霍西辞走出房间。
直到推开别墅大门,看见外面那一片疏朗闪亮的夜空时,她才明白过来。
他看穿了她所有看似强大的伪装。
霍西辞牵着她的手,带她绕过别墅楼接着向后走。
在这里生活了三个月,南初第一次发现,还有这样的一处所在。
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庭院。
小楼前的草坪已经开始枯黄,但这里的草却始终绿意盎然。
比霍家老宅正厅还要大的一块地方。
除去一棵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树,什么都没有。
在南初诧异的目光当中,霍西辞拉着她躺在这一片草坪上。
入了秋,蝉鸣只剩稀稀落落的几声,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
南初从未觉得如此宁静。
“霍先生,你想劝我吗?”
“劝你什么?”
南初被噎住了,绞尽脑汁地搜寻着答案。
“劝我不要为难自己,劝我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
男人闷笑几声,摇头。
“想要成长,就是要不顾一切地去努力。你和我,没有什么分别。”
“要是就这么放弃,才不像你。”
是吗?
南初突然撑起身体,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她扑过去,紧紧地抱住霍西辞,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随后,一言不发,迅速站起身,快步跑回了书房。
霍西辞一怔,嘴角牵起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笨蛋。
凌晨,南初睁着两只微微泛红的眼睛,将设计图给齐逸轩发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地爬上床,倒头就睡。
被霍西辞从床上拖起来,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
南初生无可恋地踩着拖鞋,摇摇晃晃地下楼吃早餐。
她本来还指望霍西辞不会叫醒她,她就能为自己睡过头找借口了。
果然是想太多。
南初到医院,就见冯悦讨好似的,拿着一张纸,凑到她面前来。
一看,是平时成绩的打分表。
在最后总分数的计算上,医院相应的医师的打分,也要占一部分。
目前来说,冯悦还不清楚她已经被内定下来,只想着争个前三名。
南初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还给冯悦。
“你觉得多少分够你转正,就在此基础上加十分,自己写上去。”
冯悦又惊又喜,高声欢呼着。
往年,闻野做得可是更过分。
为了确保自己的人能够排在前列,全都给了满分。
在这一点上,她还差得远。
下午,对这一批实习生进行笔试考试。
出乎意料的是,笔试的第一名,竟然是冯悦。
这个结果,连南初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仔细想来,冯悦自从跟着南初之后,在学习方面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不过是没人注意到而已。
陆昔紧随其后,排了第二名。
现在对于实习生的考核,只剩下一台手术了。
按照惯例,最后一场考试,将是由实习生共同完成一台手术。
为了保证病人的安全,至少有三名主任级医生进行陪同和打分。
看到结果,闻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医院里谁不知道,让自己拉拢的实习生转正,就是巩固势力最好的方法。
假如冯悦取得了第一名,不占用名额。
岂不是意味着,南初比他多培养了一名心腹?
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思虑再三,闻野找来了陆昔。
闻野也不瞒他,将这一次实习转正的名额分配规则和盘托出。
“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应该明白,多一个名额意味着什么。”
“最后一场考试有周辰参与,你翻盘的几率我无法掌控。”
“所以我的意思是……”
闻野微微眯起双眼,终于将满腹的阴险算计暴露无遗。
下班后,陆昔跟着南初,上了霍西辞的车。
他时刻提防着,是否会被闻野的人监视到。
“看来,是闻野要有什么行动了?”
陆昔重重点头。
“他希望,我能利用和你之间的同学身份,请求你一件事。”
“假如冯悦取得了第一名,你能将你手中的名额给我。”
“只要能达到目的,向你许诺什么都无所谓。”
闻野真是好算计。
想要试图以“陆昔投诚”来迷惑南初,让她放弃手中的一个名额。
这样,不仅在实习生转正的事情上抢占了先机,还成功将陆昔安插到了她身边。
唯独没有算计到,陆昔一直都是她南初的人。
“既然如此,我会将计就计,联合周辰,将冯悦推上第一。”
第二天上午,就是考试进行的时候了。
手术室门前,南初偏过头,正低声跟周辰说着什么,态度十分亲昵。
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闻野,陆昔走到南初面前,表情有些紧张。
“我……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闻野眼中露出满意,嘴上还是训斥了一句,“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手术,注意着点。”
南初和陆昔走到一处转角。
“冯悦手术经验很少,所以这次我让她负责麻醉,如果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靠你了。”
这丫头前四年根本没沾过西医的边,再怎么努力,还是难免让人担心。
“如果真的出事,我会替她,记得捞我。”
陆昔说完,先一步走出去。
南初心中仿佛压了一块重石。
等到这段时间的事情结束之后,得找个机会补偿一下陆昔。
他本来就没有义务替她做这么多。
手术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祝你们成功。”
周辰温和一笑,春风般温暖,倒是让人镇定了不少。
冯悦开始对病人进行麻醉。
“十秒,可以了。”
陆昔压低声音提醒。
冯悦一惊,立刻意识到陆昔在帮她,更加打起精神。
“你好像很紧张?”
周辰轻笑一声,“这可不像你的做派,南初。”
南初注视着手术台上死气沉沉的病人。
“他们都只是孩子而已,如果可以,我会向院长提议,明年取消这项考试。”
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不仅仅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更是亲手毁了孩子们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