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秦小姐的格局,不会局限在围绕一个男人打转这件事上。”
南初将搅拌匙一放。
金属与瓷杯发出清脆的碰撞。
秦月曦眼神逐渐变深。
“你果然知道。”
南初再度叹气,眼神中流露出一分惋惜。
“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这番话也不需要再谈下去了。”
“你想斗,就放马过来。毕竟,不是你的,用尽心机也还是抢不走。”
南初重新拿起手提包,站起身。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小姐不要浪费我为你准备的一桌好菜。”
说完,她径直走出了餐厅。
就是如此嚣张。
秦月曦睁大了眼睛,圆润修长的指甲狠狠嵌进手心的肉里。
刺痛感唤醒了她的理智。
不,南初只不过是纸老虎,在她面前强装镇定而已。
她是天之骄子,是世界上唯一配得上霍西辞的人。
至于南初——
尘埃落定之前,又有谁知道结局呢?
南初走出餐厅,心跳剧烈,像是下一秒就会冲出喉咙。
没错,她就是色厉内荏。
狠话已经说出了口。
她只能寄希望于霍西辞——
她爱的男人,不会让她输。
中午,赛方宣布了大赛结果。
毫无疑问,南初夺得了冠军。
在专业水平上,她不见得比另外几名参赛者优秀太多。
但在人气上,她却是无可替代。
同时,华阮阮也终于被正式通告——
在此次比赛中获得的所有成绩作废,并永远不得参加全国绘画大赛。
这是国家举办的最高等级的绘画比赛,含金量毋庸置疑。
南初要彻底洗去“华阮阮”的荣耀,把每一份胜利者的名字都换成她的名字。
她看到了想要的结果,关闭页面,重新回到工作当中。
突然,眼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手掌摊开,手心里是一颗糖果。
南初仰起头,鼻子莫名地一酸。
“霍先生,我们这座小庙,可容不下您。”
霍西辞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指了指她心口的位置。
“这里容得下我就好。”
秦月曦整整在帝都折腾了一个多星期。
如果霍西辞再一无所知,他也就不配坐在现在的位子上了。
在回到霍家老宅之前,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秦月曦的事。
只是默默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该面对的,终究都要面对。
南初把乔锐先一步放回老宅。
乔锐到了老宅,立刻传消息回来——秦月曦已经在老宅等候多时。
此刻,和霍老爷子相处得正融洽。
还有半个小时达到时,向薇回到了老宅。
两人终于见面了。
乔锐不断给南初发消息,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
南初甚至不愿意看一眼。
霍西辞握住她的手,语气淡然又莫名地认真。
“从现在开始,相信我——相信我的一切。”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会在你这一边,剩下的什么都不要想。”
霍西辞心中没来由地发慌。
在知道秦月曦回到帝都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有一种即将失去南初的感觉。
老宅里,向薇紧紧拉着秦月曦的手,眼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这一次留下来,不要再走了。”
秦月曦抿抿唇,好像害怕什么似的,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西辞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我不会像从前一样纠缠他。”
“这一次回帝都,就想好好陪陪您。”
提到南初,向薇冷哼一声,毫不避讳地向秦月曦表态。
“那个女人,我是看不上的,西辞也最多是贪图一时的新鲜。”
“在我心里,还是最属意你做我的儿媳。”
正说着,远远的,细高跟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女人身着一身水粉色长裙,温婉而清丽。
秦月曦先是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完全意料之外的,南初抢在秦月曦前面开口。
南初水汪汪的眸子微睁,故作惊讶,“秦小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秦月曦自恃有了依仗,尽管霍西辞就在面前,也不再忍气吞声。
“我却等这一天很久了。”
意味深长。
“南初丫头,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到我这儿来!”
霍老爷子满脸慈爱的笑容,身后跟着乔锐,向她招招手。
嗯?
单看老爷子的态度,倒像是更偏向她的。
南初听话地走上前去。
“你这孩子,参加比赛,拿了冠军,这样的大事怎么不告诉爷爷一声呢?”
南初弯了弯眼睛。
她倒不觉得霍老爷子有多么欣赏她的成就,反而像是在秦月曦面前故意为之。
论起演戏,她还真就没怕过谁。
她立刻亲昵地凑到老爷子身边。
“我不说,您不是也知道了嘛。”
“一点小成绩而已,哪敢在您面前自夸。”
这下子,霍老爷子眼中才逐渐有了满意之色。
懂得审时度势,不过分纠结于只言片语,是个聪明的孩子。
以霍氏如今的地位,霍西辞的妻子,并不需要多好的出身。
反倒是这股子聪明劲儿,更加难得。
看来,他没看错人。
寒暄几句过后,几人坐到餐桌前,
经过上次一事,向薇已然不敢再在明面上为难南初。
她和秦月曦之间,俨然是互相依靠,互相利用的关系。
餐桌前,霍老爷子只简单询问了霍西辞一些关于公司的事。
随后,便对南初赞不绝口。
“你给我好好瞧瞧,南初丫头多懂事,还知道过来陪老人吃顿饭。”
“再瞧瞧你自己,除夕夜还得掐着点到门外。”
霍老爷子就差指着霍西辞鼻子骂了。
霍西辞也少见地没反驳。
秦月曦忽然附和道:“不错。”
“南小姐在许多方面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真是让我敬佩又羡慕。”
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南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秦小姐的文学修养,也很值得我敬佩——”
“尤其是,那本《生若夏花》中的注解,让我豁然开朗。”
最后“豁然开朗”四个字,南初一字一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秦月曦手中的筷子一滑,掉落在桌子上。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霍西辞。
那目光中有委屈,有不解,有愤怒,有悲伤。
然而,回应秦月曦的,注定只能是一片无边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