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尚且没能明白祁弋的意思,对方就已经离开了。
古怪。
南初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和这个家伙纠缠。
对她而言,一鼓作气扳倒闻野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南初有需要,霍氏自然义不容辞。
霍西辞直接将手下的一家事务所拨给南初调度,配合她查账。
查账期间,闻野必须留在医院,不能和外人接触。
也就剥夺了闻野的最后一点希望。
比起商贸公司,医院的账简直不能更容易。
仅仅两天时间,就把所有问题都查得一清二楚。
整整四百七十万。
对于此时的闻野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把事情闹成这样,邵院长也没有理由包庇闻野。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宣布了结果。
“小闻,综合考虑,医院只能先将你停职一段时间。”
“直到你把亏空的款项补全之后,我们会对此事另行处理。”
这是一种常用的话术。
为了避免当事人破罐子破摔,要不回这笔钱,就会先给他一个希望。
到了最后,还是会将其开除。
南初曾在医院待过那么多年,深谙此道。
闻野自然也清楚。
他惨然一笑,后退两步,机械地点着头,眼中已经失去了光。
以闻野的家底,补上这些钱并不难。
补上之后,面临的窘境,才是痛苦的开始。
直到闻野离开医院,连议论的声音都消失了,周辰才找上南初。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大意。”
南初还想再问,周辰却不再回答。
闻野一走,南初迅速将陆昔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独立出一间诊室,并且破格在三个月后参与到中层会议中。
同时,也给了冯悦不小的权力。
虽然都是新人,但只要加以历练,一样可以挑起大梁。
南初也终于得以忙里偷闲。
有趣的是,祁弋这一次不再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地发来了合作意向。
普佑和华氏合作?
王.兴看到邮件的时候,着实吓了一大跳。
“接下就是,送上门的机会,不要岂不是傻子?”
南初只当祁弋是在还人情。
可没想到,这边刚回了消息,祁弋的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
“南总,下午赏脸小聚一下?”
视频里的祁弋格外悠闲,支着下巴,拨弄着桌上的牛顿摆。
“今天下午不行。”
南初一口回绝。
霍西辞今晚似乎有个饭局,还需要她出席。
祁弋故作失落,只是怎么看都假得过分。
晚上,清场的餐厅里,南初坐在霍西辞身旁时,终于明白了祁弋表情的含义。
竟然是跟这个家伙吃饭?
怎么办,她还没有向霍西辞提起祁弋的存在……
南初无意识地用指尖轻叩桌面,思考着对策。
“霍总,这位——是你的妻子?”
祁弋笑得坦然自若。
南初猛地抬起头。
“祁总似乎对我的妻子很关注?”
霍西辞眯起眼,语气冰冷。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将酒瓶推给祁弋。
“请——”
祁弋的表情有点绷不住。
拜托,这可是接近六十度的威士忌!
这家伙怎么喝掉一整杯的啊!
再说了,把他灌醉,对这家伙有什么好处?怎么谈生意?
难道说,霍西辞已经知道他和南初见过面,所以才……
只是一瞬间,祁弋脑海中就已经闪过千百个想法。
被南初盯着,他不能退缩。
祁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突如其来的辛辣感呛得他剧烈咳嗽几声。
“帝都的待客之道,果然与众不同。”
祁弋尴尬地笑笑。
霍西辞依旧是面无表情,倒酒,喝下第二杯。
南初睁大了眼睛。
霍先生酒量确实很好,但现在还一口饭菜都没吃,未免也太伤身了。
他平时不会这样的。
祁弋硬着头皮,继续陪。
“不如,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合作。”
祁弋赶紧出声,阻止霍西辞倒第三杯。
许多年没回国,国内的酒桌文化已经如此凶猛了吗?
他也顾不上吃相,赶紧往空虚的胃里填了点饭菜。
霍西辞压根不受他干扰。
南初这才看出来,霍先生这是明知道祁弋酒量不好,在故意折腾他。
可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
餐桌下,南初握住霍西辞的手。
她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你再喝一杯试试。”
“要是胃穿孔送医院,我可不救你。”
霍西辞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不少。
“合作的大体方案,按照邮件上来就足够了。”
“至于细节,也不是你我在这里能谈清楚的。”
祁弋抿着唇,点了点头,握着刀叉的手上能看见格外明显的血管。
不对。
南初立刻站起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弋皱着眉,表情不太好看,勉强吐出两个字。
“胃疼。”
不会真的是胃穿孔吧?
南初一阵头疼。
“车钥匙,我送你去医院。”
霍西辞喝了酒,显然不适合开车。
这个点,医院的正规门诊早就没有人值班了。
周辰今天也调休。
把祁弋这么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交给实习生,万一出了事,她就真的可以下岗了。
“衣服口袋里……”
南初翻出车钥匙,朝霍西辞道:“等我忙完,很快回去。”
在霍西辞的注视下,南初扶着祁弋上了车。
她清楚,霍西辞的负面情绪已经到了极点。
但不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医生,她都不能把祁弋扔下不管。
好在中心医院不远。
大部分的护士已经下班了,剩下的少部分,也有固定的看护对象。
她直接将祁弋送去病房,到药房拿药。
最后又拿上注射器。
只能自己动手了。
“吊瓶水,吃点药,好一些的时候告诉我,我带你拍片子确定一下病情程度。”
南初说着,又拿起手机,点了份小米粥的外卖给祁弋。
忙活完这一切,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让祁弋自己回家显然不妥,只能暂时继续让他住在单间病房里。
“我去找个护士过来,你就在这里住一宿。”
南初叮嘱一声,就往外走。
祁弋忽然伸手,拉住南初的袖子。
“你留下陪我,可以吗?”
南初不为所动,“叫你的亲人朋友来。”
祁弋眼神暗了暗,语气中有几分落寞。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我很怕疼,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医院,也不想回去守着那座空荡荡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