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做一碗羹汤罢了。若是能让太子殿下稍稍解了乏闷,纵使是十碗,本宫也做得。”楚和羞涩笑了笑,对着那些个宫女说道。
她略微顿了顿,又道:“只是本宫想要亲自为太子殿下做这羹汤,你们可略腾出些地方来么?”
见楚和说的如此客气,宫女之中不由得都对她升起了几丝好感,自不会拒绝,皆是应了下来,给楚和腾出一片灶台来。
楚和温和笑了笑,对着众人道了谢之后,便细细挽起了袖子,慢步缓行到灶台面前,开始准备起来。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便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眼下天气有些寒凉,做些温补养胃的东西正是最好。恰巧这些日子正是桂圆丰收的时节,沈霍又偏好甜食。
投其所好,楚和早早就想好了要做一碗桂圆羹给他。她心下决定好了,手上动作自然也不慢,几下就准备好了东西,开始做了起来。
楚和身为大家闺秀,厨艺自然也是极好的没过了多长功夫,便已然做好了桂圆羹。她轻轻掀起来锅盖,霎时间,满室飘香。
闻着这般香味,众人一时之间又是对楚和赞叹连连。楚和一一笑着应了,小心盛好了一碗桂圆羹,放到托盘上,一路亲自端着走到了东宫。
入了东宫之后,楚和径自去寻了沈霍。沈霍听得动静抬起头来,看是楚和,面上神情顿时冷了几分。他微蹙着眉头问道:“你怎的来了?”
看着沈霍冷淡的态度,楚和自是神伤不已。她略略垂了眸子收敛下心绪,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沈霍道:“妾身看着太子殿下今日乏的很,特意煮了桂圆羹来,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嫌弃。”
“本宫知道了,你且把桂圆羹放在一旁,本宫忙完了自会去喝。”沈霍听着楚和所言,却没什么感动的意思,面上仍旧是冷淡,道。
听着沈霍这话,楚和心中不可谓是不伤心的。她勉强笑了笑,收敛住自己心下思绪,话锋却是微微一转,说及今日归宁之事。
“太子殿下,您知道么?父亲今日问妾身说,近来过的如何。”楚和微垂了眸子,语气有不易察觉的哀婉,“妾身只说过的很好 ,心中却有些委屈。”
接下来楚和又是说了许多,面上虽做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实则明里暗里,却让沈霍觉着她是心中委屈,但没有告诉楚太尉。
如此作为,自是为了博得沈霍同情。楚和说话又极有技巧,这样一来,沈霍果然觉着有了几分心软之意。
这些日子楚和过的不好,沈霍自是知道的。而其中又夹杂了几分自己的原因,这更是让沈霍在心软之余,又有了几分愧疚的意思。
“你且坐下来吧,那桂圆羹本宫现在就喝。”沈霍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过不去自己良心这道坎,对着楚和说道。说罢,他也微微走上前来坐下,端起了楚和做的那碗桂圆羹。
沈霍看着那碗桂圆羹,细细端详了片刻。只见这桂圆羹做的算得上是极好,桂圆和糯米皆是煮的软烂,糯米之中夹杂着桂圆的香气,微微喝上一口,香甜扑鼻。
听着沈霍的吩咐,再看着沈霍的动作,楚和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坐在沈霍身边,同她谈笑起来。
沈霍因着心中愧疚不已,便也强自按捺了下来心中那些个不耐烦,同楚和说起话来。就在两人谈笑之际,恰巧何所依也过来了。
她本想寻着沈霍闲谈片刻,心中正欢喜的很,走到殿门外头,脚步却忽的顿住了。
从她这个位置,已然能清晰的听到里头的说话声。一男一女的谈笑声音隐隐传来,皆是分外熟稔,赫然是沈霍和楚和二人。
何所依还有些不死心,抬起脚去往里头看去。只见两人坐在一处,谈笑风生。沈霍手中还端着一碗羹,瞧那架势,想必是楚和做的。
原本明媚的心情霎时间暗淡了下来,何所依也没心思再去见沈霍了,心中黯然不已,悄然离去。
她离开了正殿之后,外头驻守的侍卫瞧着何所依刚进去便又出来了,心中诧异,不由得问道:“太子殿下眼下就在殿中,娘娘怎的出来了?”
“本宫忽的想起来有什么事情没做,这就先回去了。”何所依的神色有些勉强,看着那侍卫说道。她说罢之后也不愿再次久留,当即离开了。
看着何所依几乎可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那侍卫虽心中疑惑的很,却也不敢去问,只能把疑惑压在了心底。
是夜,何所依可谓是夜不成寐。她所没有想到的是,与此同时,楚府之中正酝酿着一股惊天阴谋。
楚太尉所唤来的人皆是如约到来,楚太尉细细同他们说了此事,众人皆是赞同。是夜,几人便在楚府之中密谈,商议着如何对付何徽。这么一谈,便是足足谈到了深夜,方才罢休。
天空放晴,是个难得的晴日。吴王府之中,顾之衡和何暖凉正闲谈着些什么。内容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儿女情长,倒也显得平淡而温馨。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外头却忽然匆匆的走过来一人。这人一见了两人之后,忙跪下行礼道:“吴王殿下,侧妃娘娘。”
听着声音,顾之衡有些诧异,便侧头去看。他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眼前这人竟也算的上熟悉。眼前这人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面貌平淡无奇。
而这人则是顾之衡亲自安排在楚府之中,早已吩咐好了,若有什么消息,即刻传达给他。此时顾之衡并没有传唤这小厮,他却贸然前来,想来定然是楚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引得着小厮回来禀报。
思及此处,顾之衡面向微微的露出几分兴味和好奇来,瞧着那小厮,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的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吴王殿下的话,确实是这样。”那小厮微微垂了垂眸子,收敛住了满腔情绪,对着顾之衡恭敬说道:“自打小的得了您的吩咐之后,就一直在楚府暗中观察着,未曾废离。”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一来二去的,还真让小的发现了一些端倪。昨夜小的看见楚太尉召集了一众大臣,商议对付何丞相一事。”
乍一听到这话,何暖凉不由得就有些心中一紧。她同何徽关系不怎么好,可无论如何,何徽也是他的父亲,总归有些敬重之心的。眼下得了如此消息,何暖凉自然颇有几分愣怔。
然而看着眼前的局势,何暖凉也只能把这些个愣怔和惊讶按捺了下来,默默坐在一旁听着顾之衡和那小厮说着话。
“对付何丞相?楚太尉同何丞相无冤无仇的,怎会平白无故去对付他?你可是听错了么?”顾之衡面容之中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疑惑,看着那小厮说道。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的确凿是看到,那楚太尉唤来了诸位大人,一同商议如何扳倒何丞相一事。”小厮复又恭敬向着顾之衡行了一礼,道。
听着小厮所言,顾之衡虽是疑惑不已,可也没说什么,只微微挥了挥手,对着他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待你回到楚府之中,照旧仔细观察着,一有什么异动即刻禀报与我。”
“小的知道了。吴王殿下还请放一百个心吧,小的定当不辱使命。”那小厮听了顾之衡所言,向着他恭敬行了一礼,道。
说罢,他见着事情也禀报完了,自然没什么再留在吴王府的必要,当即离开,照旧回到楚府之中暗中潜伏。
待到那小厮走了之后,顾之衡端坐在椅子之上,手指下意识的轻叩着面前的桌面,兀自思索不休。一旁的何暖凉瞧着顾之衡这般,心知他有事情要想,便也不去打扰,只默默坐在一旁陪着。
许久之后,顾之衡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何暖凉的方向,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你对今日那小厮所言之事,可有什么看法?”
顾之衡问了,何暖凉自然只有直言相告的道理。她略略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斟酌说道:“楚太尉往日同何丞相无冤无仇的,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就要扳倒何丞相。”
何暖凉本想唤何徽父亲,可又想着这般顾之衡不准会有些不满,便用了疏离的“何丞相”来称呼他,倒也显得客观几分。
何暖凉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妾身再想着楚和楚小姐嫁入了东宫一事,这一来二去的倒也不难猜到,多半是因着和何所依有些关系,楚太尉这才起了想要扳倒何丞相的心思。”
她所说的条理清晰,顾之衡细细想了想,顿时觉得深以为然。他微微扬起头来,看着何暖凉微微一笑:“你倒是有个聪明脑瓜,想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被顾之衡这么一夸,何暖凉面上顿时先出来几分薄红,更是显得有几分娇俏动人的意思。这样一来,她便不由得有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两人复又商议了片刻,顾之衡这才觉得有些乏了。何暖凉看着顾之衡略带疲累的神情,便也不去打扰他,微微向着顾之衡的方向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