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颔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却转瞬红了眼眶。看到她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隐忍的样子,沈霍到底心软下来,用平和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殿下不肯理会妾身的这些日子,妾身整日都寝食难安,满心都只有殿下。妾身知道如今殿下见了妾身便觉得厌烦……可是妾身心里只有殿下,妾身不能没有殿下。“她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顿时泪如雨下。
见楚和哭,梨辛也红了眼眶,上前直直跪在了地上。“奴婢斗胆为娘娘说一句话。娘娘这段日子思念殿下,夜里时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娘娘整日茶饭不思,身体怎么会撑不住,越发消瘦。娘娘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奴婢看着都心疼的紧。奴婢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殿下能在意一下娘娘,哪怕是一句关心的话奴婢也感激不尽。“
楚和泪如雨下,那奴婢也长跪不起,沈霍再不待见她也难免心软。迟疑了片刻,到底叹了一口气,递过去一张手帕,“别哭了,坐下一起用膳吧。“
楚和受宠若惊,怔怔接过手帕拭了拭眼角,又看了一眼沈霍才缓缓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但说罢这一句话,沈霍却又不怎么理会她了,楚和不免苦恼,却不敢先开口打破僵局。
他端起她做的桂圆羹尝,她满心期待,然而喝完一碗羹他把碗放在桌面上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虽然她知道想要他安然和自己说话大概是不可能了,然而还是有些期许他会因为这桂圆羹夸赞自己。
婢女将午膳端上来了,因为见楚和来,特意又加了一份。总共是两碗饭,六道小菜。但在小菜端上来的时候,楚和却清楚的看到沈霍目光中闪过一丝柔情。
一直到菜都端上来了,沈霍也没有动筷子,楚和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良久,才开口对一旁的婢女说道:“本宫记得,这些菜都是所依喜欢的。“
那婢女自然不知道何所依的喜好,因此哑口无言。所依这个名字听到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楚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沉吟了半晌,指着面前的两样菜对婢女说道:“把这两样菜送到所依那里去吧,这些都是她喜欢的。“
婢女应了一声,找人拿来了饭盒,将还没有动用过的菜收拾了送去何所依那里了。
楚和垂眸,抿了抿唇。这细微的举动落入沈霍眼里,却只剩下了不屑的一瞥。她没有再做任何表情,做任何举动。柔声对沈霍说:“殿下,再不吃凉了就不好了。“
她正说着,沈霍已经夹了菜放进嘴里了。楚和脸色顿时阴晴不定,有些勉强的笑着,也夹了菜放进嘴里。但这菜,她却只觉得苦涩的紧。
他们都吃的很慢,不知道沈霍是不是刻意的,但楚和知道自己是要比平时吃东西慢很多。突然见一个婢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浮萍。浮萍跑到正殿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大声喊着:“殿下,不好了……娘娘,娘娘在吃了殿下送去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看到沈霍眯了眯眼,竟然倒在了桌上。浮萍赶忙小跑过去,楚和“蹭“地站起了身,却突然感到头重脚轻,一阵恶心。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在朝自己靠拢。
她看到浮萍又朝自己跑了过来,听到梨辛锐声叫喊着自己的名字,轰然倒地。
顷刻之间,东宫之中混乱了起来,几些个宫女早已是吓得大叫了起来。唯有浮萍一人尚还保持着理智,朝着一边的宫女匆匆忙忙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语罢,望着宫女匆忙离去,这才环顾四周,眼下这沈霍,楚和,何所依纷纷晕倒,倒是不知何故。
帝后闻讯赶来时,太医及徐清鹤已各自至东宫。刹那间宫中人心惶惶,这东宫当中的三位主子,不过用了午膳便纷纷晕倒,众人自是忙的不可开交。
院内来来往往的宫女具是低眉敛目,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眼下不仅太子中毒,就连朝中二位重臣之女,也晕倒不省人事,又有哪个不知事态严重?且此时帝后又皆在东宫,气氛着实是压抑无比。
殿内的空气几多潮湿之感,直闷的让人喘不过气儿来。为着诊治方便,皇后命人抬了软榻来,何所依,沈霍同楚和,此刻具是躺在正殿当中。
不多时,太医同徐清鹤已分别诊治完毕。二人面色皆是不佳,胡太医更是不住的摇头,目中神情倒像是有那么一些失落。
皇后定睛望着二人,见其皆是满面愁容,颇多无奈之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上前一步急急问道:“他们如何了?到底是何缘由,怎的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成了这般模样……”
话音一落,沉寂了片刻过后,方见得胡太医躬身,深叹了一口气,回道:“回皇上,皇后,太子殿下及两位娘娘皆是中毒所致昏迷。微臣也已验过,的确是这饭菜当中被人下了毒。”
皇上闻声,惊讶得睁大了双眼,震惊之余则是愤怒,不禁愤愤道:“中毒?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宫中下毒!”
皇后此时不慌不乱,思绪亦是格外清除明白,眉头紧蹙在了一起,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望向了一侧立着沉默不语的徐清鹤,“国师可知这是何种毒,可有医治的法子?”
皇后这么一句问到了紧要的地方,殿上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徐清鹤,敛声屏气静静候着。
徐清鹤见状,沉了声音,缓缓道:“回皇后娘娘,贫道细细查看过太子殿下的症状,却像是西域的断魂毒,此毒毒性巨大,但药性较慢,且无药可解。中毒者往往会日渐消瘦,高烧不退,十日之后便会暴毙身亡。”
徐清鹤如此一番话,话音刚落便引得殿中众人面面相觑,也不顾帝后在场,纷纷低声私语了起来。宫中谁人不知徐清鹤神通广大,如今连他也没了法子,看来这东宫里的三人,是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皇后神情恍惚了起来,身子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宫女忙搀扶着才未至跌倒,身侧几名宫女具是紧张了起来,生怕皇后也出什么事,“娘娘。”
皇后却是轻轻推开了几人的搀扶,站直了身子,继而行至皇上身侧,声音颤颤带了几分沙哑,“若真如国师所言,那十日之后询儿便……”
言语之间,泪水已然朦胧了双眼。皇上见着她这般,目光望向了榻上的三人,心底哪里不忧虑,只不过现下并无法子,徐清鹤也言说此毒无解。
正思忖间,自殿外匆忙走入一个小太监,规规矩矩行了礼,四平八稳的说道:“皇上,楚太尉和何丞相求见。”眼下自东宫当中三人晕倒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消息自也传到了宫外,楚太尉同何徽本就将自己女儿捧在手心里,如今得了消息哪里能放心的下?
小太监抬眸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皇上,见皇上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又说道:“两位大人正在御书房候着,还请皇上尽快过去。”这外臣不得随意出入后宫的规矩,是早就定下来的,故而任是他们再心急如焚,也只能派人打探打探消息,干着急的候着。
皇上闻言,目光稍稍环视四周,想着楚太尉同何徽此刻定着急不已,此事也再无办法,索性先去见见他们。思索罢,皇上一拂袖,眼神当中的神情让人看不明白,大步迈出了殿外。
一恍七日,距毒发之期还有三日不足,宫中众人却仍是一点儿办法也无。整个皇宫内,皆是压抑无比,加之方逢入秋,叶黄凋零之感更是显得毫无生机可言。
太医院内更是各个忙得焦头烂额,殿内充斥着急急翻看书页的声响。眼见着已到了第七日,若是三日内寻不到法子,太子及两位重臣之女一旦毙命,整个太医院都将为其陪葬。
“翻阅了四日古籍,你们可查出来什么法子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各自忙碌的太医齐齐抬起了头,望向了来人,正是太医院院判,胡太医。
胡太医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古籍都翻遍了,记载西域断魂毒的,也才寥寥数语,更别说解药了!”
刘太医这么一句话,更是激起了一众太医的心绪,一时之间怨声载道。整整四日太医院内翻书声不断,大部分人却是连“断魂毒”三个字的影子都未见着。一想到十日之期余下不到三日,众人皆不由得心头打颤,焦头烂额之余哀叹连连。
胡太医见状,再不言语,只深深叹了一口气。大步迈至自己的桌位旁落座,取了一本古籍正欲翻阅,哪知方才翻开书页,眼角余光却瞥见桌角压着一张纸,眉头顿时一蹙,忙拾起那纸,只见上面寥寥二字“解药”。
心下惊诧之际,又望见桌上古籍旁放着一个布包,迫不及待打开之后,见着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