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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十几个小时,他们一遍遍地取乐。直到觉得相当惬意了,仿佛两块方糖融化在热水里,从骨头到血液都散开了。密室里非常温暖,热得让人感觉不到这是冬天。
床单被复原了一次又一次,因为不愿打理,法洛莎每次都要求徐炀留在里面。
徐炀喜欢那些小细节——法洛莎高频率的收缩和吞吸,她好像自带一个小星河,若非徐炀经验丰富,否则他必然会被连根拔断。这很危险,但他喜欢。他们的神经像电线一样连接在一起,欢乐、自由又黏腻。
徐炀的手环绕着她凝脂般嫩滑的肩膀,黄金吊灯从天花板垂下,二十四支蜡烛明晃晃亮着,令他感觉回到了中古。
“我的爱,我的爱人,我的徐炀……”法洛莎用手轻扣徐炀的脖子,然后吻他,纯粹的爱如此美妙,化解了一切怨恨。
法洛莎能感到自己的力量随着徐炀的注入而大幅增长,一点点朝着女皇的位阶前进。她现在更需要他了。
徐炀从她柔软的吻里读到很多细节,包括她起伏不定的情绪,还有千变万化的思想。
她的神性并没有剥离她爱人的能力,或说她执意留下自己这种能力,只是为了徐炀,只有徐炀。
他们沐浴,然后徐炀给法洛莎换上衣服,让她像真正的女皇和公主一样备受瞩目,再给她披上霓裳斗篷。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戒指,徐炀送给她的昂贵钻戒,如今正落在她的无名指上,作为订婚的象征。
看到这枚大钻戒,法洛莎目眩神迷。
“我希望我们尽快成婚,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事情持续烦扰着我们,我们早就结婚了。可惜婚礼没有希露菲的见证是不完整的。”法洛莎低头看着自己的戒指。
她本该在收到戒指之后就跟徐炀举行婚礼,向整个尘世宣告她对爱的态度,举办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典礼。婚姻像是给爱情落了锁,给人生做了里程碑,纪念永恒的情感。
“我们还有能力守住当下的快乐。而我们迟早会救出希露菲。”徐炀劝法洛莎走出心伤。
“帮我一件事。”法洛莎低着头。
“做什么?”徐炀坐到法洛莎身边。
“不是简单的事,是相当复杂的大工程,一项计划,能够帮助我打败敌人的计划,你得帮我。”法洛莎慢慢地说。
“跟我说说吧。”徐炀安慰她。
法洛莎闭上眼睛,仿佛作出重要决定,然后起身穿好衣物,和徐炀一起走向密室深处。
他们离开法洛莎的卧室,往密道深处走,穿过铺着金红地毯的岩石长廊,两侧墙壁渐渐隐去,过渡带是点点星光,随后徐炀看见黑暗背景下成片的广袤星河。
法洛莎的神域。
在这里,法洛莎供奉着她的弑神武器。
“这里是我密室连接的领域,就在这里。”法洛莎走向弑神武器。
徐炀观察弑神武器。它又名“颠覆之刃”,是足以改变秩序、重塑人间的神器,而今正闪烁着不祥的黑色光芒。
“它在等待什么。”徐炀察觉到端倪。
“我准备重新开锋它。”法洛莎凝视自己的弑神武器,“这样才有机会和伊帝斯、跟狄尔奈那样的强大敌人对抗。”
不死不灭的重生者伊帝斯,还有统御天使军团的狄尔奈,二者都是远古神秘者中最强大的存在,目前站在七印那边。
“你打算怎么做?”徐炀问。
“在世界之痕底部,在黄金的引导下,我找到了女皇希拉留下的一些古卷,那些手稿给了我一些有益的启发。我意识到弑神武器被做了手脚,它在杀完神明后就没有那么强大。其他神秘者在交给我之前特意对它做了弱化,免得我用它来反攻它们,所以它还不算真正的弑神武器,除非我从‘将死未死的众神们’身上取下血液来喂养它。”法洛莎凝视弑神武器。
“将死未死的众神……”徐炀观察弑神武器。
活着的神力量十足,死去的神已归冥界。弑神武器只能从将死未死的神那里汲取力量。
法洛莎面向弑神武器张开她的手掌。
“根据希拉留下的手稿,以及我的破解,我需要四个,四个将死未死的神性生物,我要把它们的血液滴在上面,这样弑神武器才能展露它的真正面貌,理解并杀害任何神性。”
“我们有那么多吗?”徐炀回忆过去。
“答案是,已经收集到了三份。”法洛莎说,“其中一份来自森林之主。”
法洛莎拿出一个装满墨绿血液的窄口玻璃瓶。
“森林之主曾经背叛我们。”徐炀念及此处,倍觉遗憾。
“是的,为了让它展示诚意,我令它把自己的殆亡之血交了出来。”法洛莎说。
背叛不可能毫无代价。
她走向弑神武器,为其开锋。
第一份血液是墨绿的,像是某种恶臭的树枝或脓液。
“——吞噬将死未死的森林之主吧,它曾被封印在极北之地,被抽干了精力,等待死亡,疲惫、怠惰,它的复原需要十数个世纪,如今脆弱犹如风中残烛,它因反叛而受到我的无情鞭打,向着死亡大进一步。我从它的伤口抽取血液,如今交付于你,使你能杀害所有属于自然界的存在。”
第二份血液是漆黑的,像某种来自深海的噩梦回忆。
“——吞噬将死未死的奥尔仙安吧,它被你所杀害,但它的遗体散落在世界各地,它本该死去,但因自身过于强大,故而仍然苟延残喘。我从它在大海中的尸体抽取血液,如今交付于你,使你能杀害所有先祖来自海洋的存在。”
第三份血液是淡粉色的,像某种庸俗的化妆品。
“——吞噬将死未死的铃川纪衣吧,她漂流在小星河当中,窒息、痛苦、蜷缩,她无时无刻都在死亡,又不停地创生新的细胞来分裂自己,在无限的折磨中等待死亡。我从她身上提取血液,如今交付于你,使你能杀害所有能再生的存在。”
吞噬三份将死未死之神的血液后,弑神武器锋芒毕露,闪着强烈光芒。
那么,还需要最后一份。徐炀默想着。将死未死而持有神性的生命,这条件很难满足。我们打败过很多强大的生物,但都没有神性,例如阎魔,它的力量相当于最强大、最可怕的妖怪,但一丝神性也没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基本都被打死了,死亡之后,其性质就被死亡所没收,无法被弑神武器所利用。
只有将死未死的森林之主、奥尔仙安和铃川纪衣,它们吞噬露滴、拥有神性,这样它们身上萦绕的死亡气息才能被弑神武器所用。
“早知道我们就留着麦喀不杀了。”徐炀道。
“难,将死而未死的状态是非常难保持的。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让麦喀留在半死不死的状态。只有这三个超自然存在恰好‘将死而未死’,且这种状态可以长期保存,成了它们本身的一种属性,所以才能促进弑神武器的进化。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制作将死而未死的神,我会直接把莎莉打成那种状态。”法洛莎喃喃道。
黄金之魂也有点接近于将死而未死,但它不会流血,所以无法被弑神武器所吸收。
“莎莉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她被打成长期保持将死未死的状态……所有鼠人就都失去了领袖,会部发狂的。”徐炀说。
“无论如何,弑神武器如今距离真正的开锋只差最后一个,只要再找到一个‘将死而未死’的神,我就有信心用它来打败伊帝斯和狄尔奈。”法洛莎凝视面前的弑神武器。
作为用来杀神的强大兵器,它的绝大部分力量都在当初杀害古代神明奥尔仙安的过程中散失了,需要重新磨砺锋芒。
徐炀望向法洛莎,感到强烈的悲伤。她必须为了保护其他人而介入至高的战场,与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交手,这是法洛莎所做的崇高牺牲。
法洛莎察觉到徐炀的目光,回头迎上他的眼神,仿佛能察觉到他的想法。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担心我被杀吗?没关系,只要是为了我们的幸福,死亡也威胁不了我。我会去奔赴战场,这次没有逃跑可言了,我不怕死了。”她说。
一旦弑神武器被擦亮最后的锋芒,法洛莎就会现身在真正最高规格的战场上,直面与她敌对的众神。
“我不希望你冒风险——”徐炀强调。
“不。”法洛莎打断了他,“你曾经为了我牺牲,当初你本可以变成一个真正自由的存在,贯彻你的终极理想。在那个时间段,世界还没有这么强大的网路防御工程的时候——如果你舍弃自身、成为数字生命,你会成为一个新神!超脱、自由,文明兴衰而不改你的永恒。但你为了我、仅仅是为了我,为了不忘记我,为了回到我身边,你亲自选择放弃那样的机会……听着——徐炀,现在轮到我,轮到我为你而战了!让我也付出和你同等的代价吧!”
法洛莎眼中泪花闪烁。她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徐炀擦干她的泪水。无疑,当初他近乎完转化,拥有最好的不朽良机,然而成为数字机械之神会抛弃感情,斩断他与尘世的所有联系。与所谓无穷的寿命和力量相比,他选择法洛莎,他知道自己没错。
“……而我会帮你找到最后一个将死未死的神,帮你磨亮你的弑神武器。”徐炀承诺。
不知为什么,当提到将死未死之神的时候,徐炀总是幻视到“月火”蒙德被微十月用大斧砍头的情景。女儿终有一天会杀掉父亲,蒙德做了很多预言,只有这个它不相信。
微十月身上的死气或许足以让她成为将死未死的状态,但很难找到她,她心高气傲、独来独往,早已不露行踪,与一切业务断联许久。尼斯托公司没人找得到她。而且就算找到了,她也不可能跟法洛莎合作。
“你在世界各地的分身呢?”徐炀想到这一点。
“……这就是令我感到忌惮的一点,我在泰西洲的一具分身被杀了。”法洛莎轻轻叹气。
“居然有人能打败你的一具分身?”徐炀感到意外。
法洛莎的分身,之前就有很多优异表现,哪怕一具分身也能胜任许多任务。
“是被血裔给杀掉的,那些活跃在大都会中的避世血族,它们猎杀了我的分身,那情形非常残忍。不然的话,我肯定会从泰西洲搜查起。”法洛莎叹气。
当初消灭源真实后,法洛莎曾把神座的一块碎片交给血裔的共祖,它似乎从那块碎片中研读出了额外的力量,现在变得更加强大,隐隐有支配泰西洲之夜的意思。
从伦德尼姆、哥德堡、华绍到康斯坦丁尼耶,都有血裔重新活跃的新闻。相较之下,法洛莎的一具分身很容易就被抓住消灭。不过血裔与“七印”的关系还不明朗,似乎还没有加入七印,处于中立地位。
“我会帮你,尽可能找到符合‘将死未死之神’条件的存在。”徐炀坚定地说。
“我爱你。”法洛莎略显忧郁地说,“等我们打完这场战斗,我们就在星空之上成婚,你来亲自握紧我的手,向我求婚——你向我保证,徐炀,我要你向我保证。”
徐炀凝视她那彷徨的神情。她现在有了太多东西,爱情、势力、属下、臣仆和追随者,让她再也不能和过去那样无拘无束、率性而为。现在法洛莎已经有了觉悟,只待打败自己的终极敌人,她不怕死,也不再逃了。
“我保证。”徐炀握紧法洛莎的手,“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