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瞥了言渊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你看我想理你吗?
言渊轻笑一声,“我就说现在哪吒那小眼神越来越厉害了,果然是跟你学的。注意点,别教坏小朋友好不好?”
洛君珩懒得回应他,将书合上,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只高脚杯,自己拿去冲洗了一番,擦拭干净,将酒杯摆在了言渊面前。
朝他努了努下巴,示意——倒酒。
言渊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你不是戒了吗?”
“少喝而已。”
洛君珩一本正经道:“这几天特殊时期,小六婚礼上我能不喝酒吗?反正也要喝,不差这几口了。”
“你确定?”
言渊狐疑地看着他,“哪吒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
洛君珩眉心一蹙。
“我是他舅,他又不是我舅。”
被老婆管也就罢了,被小孩子管着算怎么回事?
“行。”言渊从善如流地给他倒酒,不忘把自己给择出来,“这可是你自己要喝的,不是我逼你喝的,到时候别把锅甩我身上啊。”
洛君珩拧眉,哪那么多废话。
两个人盘腿坐在飘窗上,底下铺着毛茸茸的垫子,身上穿着家居服,“举杯望明月”,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闲情逸致。
只是思念的不是故乡,而是人。
“姐姐走了十多年了。”
言渊抿了一口酒,嗓音清润,“你就没想着再找一个?”
洛君珩抬起湛蓝色的眼眸,看向夜空中的一弯清月,声音清淡,“找不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言兮,她走了,就没了。”
言渊偏头看着洛君珩的侧脸,听着他的话,心猛的一抽。
姐姐离去这么多年,如今提起她来,洛君珩神情已经说不出的平淡,对她的思念和爱意,早就溶进了往日岁月的每一天,每时每刻。
他能够理解洛君珩的感受。
对他来说,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言兮了。
不只是对他,对于言家而言,言兮也只有一个。多年过去,言家多么希望能够再培养出一个像姐姐一样那么优秀的女孩,可是再聪明伶俐的孩子,比之言兮都差之千里,只能望尘莫及,徒留叹息。
索菲亚已经足够聪明,她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模仿言兮,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脸和身体都变成言兮的样子,没有人会比她更像言兮了,可也只是“像”而已,她伪装得那般出色,却依旧会被洛君珩识破。
因为她终究是索菲亚,不是言兮。
假的就是假的,骗不了人。
面对每一个想要学习模仿姐姐的孩子,言渊都会告诉她们,“你们不需要变成言兮,每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成为不了别人,只能成为你们自己。言兮的人生也并非一帆风顺,她吃过的苦遭受的压力都是你们没有看到,无法想象的。所以,做自己就好。”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言家若是没有言兮,到达不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所以许多人纪念她,也有很多人想要成为她。言渊幼时很依赖长姐,他也是在姐姐的庇护下长大的孩子,等到真的轮到自己独当一面支撑起家族之时,他才终于明白姐姐的辛苦。
每一个活的轻松的人,都是幸运的,你之所以活得轻松,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可人生中的苦,多数情况是避免不了的。
该经历的都会经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
重生?
痴念罢了。
有时候洛君珩清晨醒来,都会下意识地将胳膊往旁边一搭,他多么希望一觉醒来言兮还在,他的爱人就睡在她的枕边,在他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的地方,被他轻轻一抱,她就会顺势将自己缩进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