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散尽,马小乐揉了揉眼,看看周围的一切,是真的。
马小乐握住了贾专家的手。
接下來,马小乐就着急安排金柱四处收购废钢铁,贾专家告诉马小乐,不能加那些铜啊铝的,那也差太多了,到时地条钢的质量太次,也卖不出好价钱,赚得就少了。
收购废钢铁,金柱对这事不外行,说县里他认识几个废品收购站的人,到时他们收來的费钢铁全拿下,再加上几个拆旧站,也可以联系,原料方面应该不成问題,马小乐一门心思扑在其他环节上,从头到尾虑了好几遍,都还行,不管是电啊还是水的,不会断,就是煤炭沒有把握。
买碳得到供销社,可供销社煤炭有限,马小乐直接找到供销社主任老刘,说庄书记安排的,别人不能卖了,老刘一脸难为情:“马主任,现在可以,反正也沒人买,要是天冷了,那可不行,不能不卖,那老百姓都到门口了,看着里面一大堆煤不卖,他们可是要起乱子的!”
马小乐想想也是,他知道老百姓们不容易,冬天烧煤炉子要取暖呢?这碳要是都炼钢了,那全乡老百姓就沒得烧了,马小乐让老刘想想办法,能不能到县煤炭公司多弄一些,实在不行送送礼,由他出钱,老刘说好像今年不行,煤炭行情不太好,县煤炭公司存煤量很少,都安排好了,肯定多不出來。
老刘说得恳切,马小乐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好在眼前煤炭还不成问題,起码这个夏季不用愁,不多等到入秋之后就难说了。
的确,这个夏季一点也沒有犯愁。
不管是原料,还是煤啊电的,都煤缺过,尤其是电,直接从乡变电所里理了跟专线,白白用了,不花一分钱。
整个夏天,地条钢的生产就跟天气一样,热,火热。
热到啥程度,庄重信和马小乐都想把它当成是私事了。
入秋的时候,马小乐扎了下帐,吓得跌了个跟头,二十七万,刨除一切开支,还有将近二十二万。
这个数字,庄重信都不相信。
庄重信要马小乐到合作社去复核,沒错,账里是有那么多钱。
“咋整法呢?”庄重信敲着桌子,看着马小乐。
马小乐心里早就翻腾开了,如果和庄重信两人把这事私了,把钱分了,那可是要富得流油了,可是马小乐又想了。虽然炼钢的事不质监局在查,可事情就跟关飞说得一样,查了是不对,沒查到,那就是理所当然的,既然理所当然,那就应该是被承认,既然被承认,报上去,不就是个业绩么。
但是,当马小乐看到庄重信的眼神时,只看到“贪婪”二字,转念一想,也不奇怪,想这庄重信都四十多岁了,还能混成啥样呢?就那他本事,大不了到县里弄个局长啥的,也就到头了,其实那样还不如在乡里干个一把手舒服呢?既然官场上沒啥盼头,那么肯定就是想得实惠了,把钱分了,那就是实惠。
想到这里,马小乐心事重了,他觉着自己不能和庄重信一样啊!钱拿到手就是潇洒地养老了,他可是想要再混一混的,而且,像地条钢这种事,也不是铁定的就能一直干下去,好不容易出了点效益,那得珍惜,得报上去。
庄重信的确是这么想的,他想分钱。
可是马小乐对这个选择已经越來越不接受了,想想自己的理想,还要当大官呢?怎么能鼠目寸光,况且,钱对他來说也不怎么有吸引力了,他的柳编厂每年还有能不菲的收入呢?但是,庄重信的想法也要顾及。
法子是要想的,不管成不成,得试试,看能不能蒙住庄重信。
“庄书记,我有个想法!”马小乐坐在庄重信的办公室,很严肃地说道:“这钱,咱们每人拿个一两万,最多三万,其余的得报成工矿企业收入!”
“为啥!”庄重信的口气很不苟同:“拿一点也是拿,不如全拿了,等以后再报工矿企业收入,完全沒问題!”
“哪里是你想的!”马小乐皱着眉头,很担心的样子:“咱们的地条钢,你知道么,当成是私下里搞,现在的确沒事,可一旦要是哪天出了事,就不是一般的错误了,那时谁也担不起责任,弄不好,还要开除党籍丢官的!”
庄重信的脸色有点异样了,这让马小乐坚定了说下去的信心。
“庄书记,你再想想,咱要是把这笔收入报成是乡里的工矿企业收入,那就不同了!”马小乐一脸的宽慰:“即便是再出事,县里肯定会对我们保护的,顶多就是我们发展的方向发生偏差,沒有把握相关的政策,话说回來,要是不出事呢?那可不就是你庄书记闪光的一个招牌了么,那在县里给你抓多少脸!”
庄重信点了支烟,沉思起來。
马小乐赶紧回转一下风向:“庄书记,当然了,咱们也不能当傻子,该伸手、能伸手的地方,还是不能客气的,所以,我说咱们就少拿点,多报点,一举两得!”
“啪”地一声,脆响,庄重信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马小乐吓了一跳。
“好!”庄重信坚定地说:“小马,你说的很对,就照你说的,咱们拿出五万來,其余的都是党委办发展经济的实效举措!”
马小乐无比愉悦地走出了庄重信的办公室,下了办公楼,走在乡中心大街上,路边法桐树的叶子虽然还有绿意,但风已经很凉。
秋天,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來了。
马小乐跨着大步,向农机站走去,心里热乎乎的,有种想狂奔的感觉。
走到农机站大院门口,一眼想东北角望去,黑乎乎的一片,整个院子也是灰蒙蒙的,到处是黑灰,的确,自从炼钢开始,周围的粉尘就多了,附近的人家曾來找过,但他们说话太沒分量了,根本不起作用。
“娘的,还真是不太好!”马小乐自言自语着,走到大门后,蹲下身來,伸出两个手指捻了捻已经枯黄了的草叶子,两个指头顿时黑了。
“唉!再搞两年就不搞了!”马小乐叹了口气,不过气还沒叹完,供销社的老刘就气喘吁吁地跑过來了。
“马主任,马主任!”
马小乐一惊:“啥事啊!这么慌张!”